她正沉思着，房门就被敲响。
霍庚春清亮的声音传来：“嫂子，是我。”
“门没锁，进来吧。”
霍庚春拿着自己写出来的药妆集录进来：“嫂子，你要的配料表和指导、用处我都写出来了，你看看。”
秀秀大致翻阅了一下：“咱们先搞几款生产出一定库存先，剩下的等引到外商来再定生产量。”
而王韵兰在收拾好桌子就去程家找亲家母玩了，她知道程家和秀秀之间的关系，所以会在秀秀忙于工作，无暇顾及他们的同时带去一些关于秀秀的好消息让他们高兴高兴。
程家夫妻在知道秀秀做了这些事后，面上与心里都非常震惊，于是就有了这一次深夜谈话。
月亮圆润，安详地悬挂在夜空中放射自己柔和的光亮，寂静的夜里，只能听见彼此不稳的呼吸声。
林桂香辗转反侧，面向天花板，眼中泪光闪烁，她长舒了一口气，不知道是愁的还是喜的：“秀秀小时候能活着遇到范家恩人真是她的造化啊……”
程锦良也未能睡进去，云淡风轻的一句：“时也命也。”
又包含了多少无奈和心酸，他们哪里能教养出那么优秀的秀秀啊，这才是他们心酸的根本原因。
罢了，只要秀秀一切安好，多一对父母也不打紧，人家有养育之恩，比他们生身之恩要来的重，一声爹娘大过天，更遑论人家叫了十几年。
接受他们这对半路父母，秀秀一定做了很多心理准备吧。
“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怕秀秀步子迈的太大，摔着了，咱们也扶不起来。”
林桂香伸手拭去眼尾的的泪花，略带哭腔的说着。
她一边骄傲于女儿能够大步的向前冲，由担心他们追不上女儿的脚步，在她摔倒的时候只能远远的着急的看着，无法伸出扶住她的双手。
“秀秀年轻有本事，能自己站起来，咱们去扶了才是害了她，这是属于她的青云路，咱们在身后看着就好，就算摔下来，她想重头再来就重头再来，就此放弃咱们也能养着。”
“儿女有出息，咱们面上也有光，只是咱们得告诉月娥和建军，切莫张扬，记住他们大姐的那句话，名声是消耗品，没了可不好赚啊。”
程锦良语重心长的安慰林桂香，也借这些话宽慰自己。
“我会说的，快睡吧。”林桂香转过身去，闭上眼睛，强逼着自己入睡。
翌日，另外一位副厂长带着自己的任命书来了，他可以说是这一厂子干部里的异类，就是不知道那位用多少东西换他在老虎堆里走一遭。
药妆厂大会议室里，大家伙都在为后面工厂招工的事讨论着，一个拎着木箱，穿着深蓝色中山装，带着圆框眼镜的年轻人站在门口，朝气蓬勃地和大家打招呼。
“各位同志好，我是总组织部新派遣来辅佐大家工作的副厂长赵忠辉。”
大家都下意识地看向话事的黄齐贤和秀秀。
“欢迎加入我们药妆厂的大部队，我是厂里的另一位副厂长程秀秀。”秀秀主动走向门口，向他伸出友好的手。
“你好你好，早有耳闻不如今日一见，少年女英雄，时代新模范说的就是您啊！”赵忠辉呲着大牙，笑的十分开朗。
大家的笑意都不达眼底，实在是大家都深知彼此的底细，上级更是互相透过气，而这位赵忠辉……显然都不在他们阵营内。
一厂两个副厂长的情况不是没有，只是这位特殊了一点。
“大家已经开始忙工作了吗？都怪我路上浪费了一些时间来的晚了，不过我学东西快也有管理的经验，待会咱们对齐一下颗粒度就行了。”赵忠辉说的煞有其事。
黄齐贤和他身后的秀秀对视，见大家都有应对之策，黄齐贤就说：“要不，你先休整休整？咱们大家可以等你。”
赵忠辉摆摆手：“干革命哪有等这一说，一切都以革命工作为主，其他都不打紧，那咱们说到哪了？”
人事科科长继续刚才的话题，因为年末要进行工人级别考核，药妆厂也包含在内，所以第一批工人的培养非常重要。
“那咱们工种都弄明白了吧？”赵忠辉问道。
“当然，厂长和程副厂长、技术科都给了一个标准的工人工种。”人事科科长把关于工种的资料递给他。
赵忠辉看后立马发表自己的疑问：“这技术工人和普通工人有什么区别？”
“技术工人的考核要求要两个考点，第一考点能熟练操作药妆厂的作业机器，第二个考点就是有基础的药理经验，和每个厂子一样都分高级技术工人和普通流水线工人，分清楚，好分配工作，也好计算工龄经验考核和工资金划分。”秀秀耐心的和他解释。
这是工人工种里众所周知的划分，工厂有三个成分，干部、工人、保卫科，他难不成不知道。
“噢，您继续。”赵忠辉继续低头看资料，人事科科长也随着他的话继续讲自己的策划。
“工人住宿这方面是不是开的太宽限了？第一批工人都分筒子楼，那以后第二批第三批呢？咱们已经富裕到可以建一群筒子楼的地步了吗？”
“看清楚，是第一批职工干部，包括您，赵副厂长。”
技术科科长李睿听不下去了，这还用试探吗？这特么装都不装了，就是来找茬的吧。
赵忠辉低头一看，随即表示错误：“抱歉，我这一路赶过来，眼睛都花了，你继续说，不用迁就我。”
秀秀无语地昂了昂头，示意人事科长继续，这下子赵忠辉没有再找茬，后面是工厂房管科关于胡同区作为厂工分房据点的地方分配政策。
赵忠辉举手，又有疑问：“那胡同区不都住了人家吗？”
房管科科长拿出总房管部盖了章的申请和发文告示递给他：“当然，现在华国的一砖一瓦都属于国家，咱们都是正经大厂，手续齐全，立厂声明从正经单位发出，童叟无欺。”
“赵副厂长刚来，很多业务都不熟悉，咱们磨合颗粒度的事儿也不急，赵副厂长，本身咱们就是一个临时的小会议，现在已经结束，要不你先去休息休息吧，磨合颗粒度的事，咱们后边的是时间配合你。”
秀秀站出来打圆场道，黄齐贤附和：“对对对，小陈，你带赵副厂长去干部宿舍好好休息着吧，咱们也散了。”
赵忠辉无法，只得顺着黄齐贤的话。
“真是不好意思了，拖了大家的进度。”
“多大点事，去吧。”黄齐贤摆摆手，看着赵忠辉走后，才小声叨叨一句有你没你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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