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如何知道的……”王娟死死地盯着苏落，想要知道原因。
这就是因果，只是晚来了两天。
对于常人或许都无足轻重的两天，就足以让一件事情变得面目全非。
“既然你的孩子已经死了，那你就更应该知道这些村民究竟是什么东西，为何还要为虎作伥？”
“……为虎作伥？”
她冷哼一声：“为虎作伥又怎么样？你们这些修士什么都不知道！”
“高高在上目中无人，不正是你们？”
她还想说什么，不过话语被陈铁石给止住了。
他挥了挥手，示意后面的村民把她拉回去。
“我来跟你讲讲吧。”
他笑着看向前面的两个人，揭开了虎头村的过往。
当年这个村子也只是一个普通的村子，村子只有一个出口，交通不便。
不过虎头村的村民勤劳吃苦，在山上开垦出了梯田和竹林，所以生活倒也过得还算不错。
直到大概二十年前，五洲纪年二七七四年的七月十五。
那个夜晚，浓重的乌云遮蔽了圆月。
百鬼夜行，整个人间似乎都化作了冥界。
虽然人间大部分的地方没有受到什么损害，但是他们这个小小的虎头村却是扛不住的。
他们只是一介小老百姓，有什么能力能够抵挡这些玄之又玄的东西？
也是在当时，村子里面来了一只罗刹鬼。
整个村子可以说是翻天覆地，村子里几乎一半以上的村民消失在了虎头山之中，再也没有回来。
当时他们向外界求助了，但是没有人来。
并不是没有修士注意到这个委托，去发布委托的村民在那天琅会等了好久。
有不少修士看到了，但是却视若无睹。
“唉，就这么点报酬，死了就死了吧。”
“给的福报这么少，还说什么送粮食。笑死，谁吃粮食啊……”
就这样，他们的求救不了了之。
也就是从那天起，村民们每年都要送童男童女给那罗刹鬼祭祀。
只不过不久之后，他们却也发现这罗刹鬼的鬼气能够让他们的寿命变得更长久一些。
没有人能够抵抗长生诱惑，至少在这个村子里，没有。
男人女人坑瀣一气。
遇到村子外面的女人就拐进来，逼她成为村子的一员。
遇到村子外面的小孩就偷过来，让他成为祭祀的血食。
“还得多亏了你们这些修士，才让我们遇到山神爷这么神通广大的人物。”
陈铁石这么说着，脸上的狰狞却是一点都藏不住。
没有一个村民在这儿不是对修士心怀恨意。
“怎么？现在我们的计划暴露了，我们也成了这为虎作伥之人。你们也要像对待邪魔歪道一样对待我们吗？”
“不过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修士对普通人应该是动不了手的吧？”
随着话语脱口而出，所有的村民都往前走了一步。
他们开始逼近李云淼。
现在在场没有人是李云淼这个六境的对手。
但是李云淼此时的手却是微微颤抖，脸上带着一丝纠结。
自己倘若就这么动手，确确实实就是恃强凌弱。
他们只是普通的百姓，遭受了邪物的荼毒，从本质上来说也是无辜的受害者。
但是自己要是不动手……就让他们这么肆意妄为？这怎么可能？
“来啊，你可以尽管动手，向我们展现你们这些所谓‘仙师’的强大力量。”
“自认为可以高人一等、随意左右他人生死甚至见死不救的强大力量！”
“你不也是名门正派之人吗？现在正是你除恶扬善的好时机！”
村民们的脚步声带着前所未有的沉重压迫感朝着李云淼碾过来。
周围的鬼气再次在村民身上连结起来，她的脑袋又变的昏昏沉沉。
而李云淼此刻却无法下手。
在她身边的苏落也在此时此刻看清楚了眼前这个李云淼究竟缺失了什么。
她缺失的不只是记忆，还有一种雷厉风行的“自私感”。
她心中的“阴”被完全抹去，成了一个只会怀抱善意、考虑他人苦难的“圣母版”李云淼。
水至清则无鱼，当太极的“阳鱼”被抹去了中间的黑色，化作纯白之时，它就不是完整的阳了。
就像现在的李云淼，优柔寡断，她此时就是完全的“阳”。
从太清圣体到她的内心，可以说是一种过分的圣母。
就算是面对着些手上已经不知道沾了多少孩子无辜性命的村民，她也依旧在想着他们以前的无辜。
作为修士的自视清高加上所谓关怀众生的圣母心，会让李云淼沦陷在这个地方成为必然结果。
倘若自己不在这儿，这个试炼只靠她恐怕是过不去的。
这个洞天不像是在试炼她的道心，反而更像是在告诉李云淼，这个天下本就没有完美无缺的东西。
没有绝对的“白”，也没有绝对的“黑”。
而这个洞天试炼会变成这种结果，苏落也清楚自己恐怕是脱不开干系。
他也不管一步步逼近的村民，走过去抓住了李云淼的手，将额头贴在她的额头上。
“闭上眼深呼吸，我来帮你。”
李云淼本来十分心慌，虽然完全没有意料到苏落眼前这个梦中人会这么做，但是当苏落拉住她手的时候，她却感觉到一阵心安。
她的眼睛不自觉地闭上，呼吸开始慢慢和苏落保持同步。
慢慢的，慢慢的……
李云淼感觉自己就像要和苏落心神合一了一般，周围一切声音都在离她远去，只有面前这个少年正在慢慢告诉她：“放心，我会带你找回真正的自己。”
等她再次睁开眼时，两人已经吻在了一起。
一个十分让她意外、却又无比满足的吻。
随着这个吻的深入，眼前的梦中人逐渐化作黑影，融入她脚下的影子之中。
而她的眼睛，也重新带上了往日的神韵。
“果然啊小落，我已经……离不开你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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