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东头的四家人住的上上下下都很分散。
林语先是按照林老头的交代，来到一个老太太家，这个老太太林语是认识的，年轻的时候是个能干人，没了老头，也不愿跟儿女住一块，自己一个人种点地和菜，过得十分不错。
敲响老太太的门，虽然家里昏暗，但是也生了火盆，并不十分寒冷。
老太太除了人有点清瘦，看着状态也还好，眼不花耳不聋，还要去房间拿花生给林语吃。
跟林语打听外面的事。
奈何多日没出村，林语也不知道外面情形如何，唠了几句，给老太太留下一袋盐， 十来个土豆就朝上走去。
前面是村支书弟弟一家，听到动静看到有人来，林语敲了门半天也没动静，没一个人出来，摇摇头走开了。
这家人在村里包了一个山头，由着自己兄弟众多，田地都留给自家种，所以粮食肯定不缺，甚至是比较富裕的人家了。
可能是借粮被借怕了，不然那个妇女为何舍近求远。
想通这些，林语就朝另外一个老头家走去。
敲了半天无人应门，透过破了洞的窗户什么也看不到，林语掏出一把柴刀，将门闩撬开，推门进去。
屋里冷清，跟外面几乎一个温度。
林语叫了几声，没人答应，林语不敢进房间去，赶紧转身出门去喊人。
这一喊，村支书的弟弟林国栋一家和借粮食妇女一家都出了门来，听了林语说得缘由，村支书的弟弟带着儿子推开了老汉的房门。
叫了老汉的名字，乐哥，乐哥，没有应答，地上散落着两个酒瓶子，和一堆花生壳。
村支书弟弟点了根烟，上前探了探乐老汉的鼻口，毫无气息，身体僵硬。
因着天气寒冷，还没有异味，但是却不知道这五保户乐老头是没在了哪一天。
大家沉默不语，此时又不能出村报信。
于是林国栋跟众人商量，给挖个坑埋在后山。
村长村支书不在村里，林国栋成了这五个家人口的话事人。
林国栋跟那个妇女家商量了一阵，从家里拿出半袋还没有脱壳的麦子，林语也将自己蛇皮袋剩下的一包盐和土豆红薯都给了妇女家。
妇女招呼林语跟自己回家。
自家则是派了男人和大儿子以及林国栋父子俩，拿着工具去后山挖坑了。
了解到妇女叫季红玲，男人叫林国安，一家本来在东部的沪市生活，但林国安非要回家过年，于是一家人辗转在高速上冒过冻雨一路折腾回了老家。
看得出来，林国栋家家境殷实，房屋盖得大气豪华，像个小别墅。
连个房间都贴上了地砖。
看着林国栋家大客厅里也堆着不少的柴火，突然一阵婴儿啼哭， 季红玲则是去到房间抱出一个半岁大的小婴儿，裹得严严实实，撩起了衣服，准备喂奶。
林语感到一阵难为情，看来季红玲所言非虚。
不一会从房间探出一个小女孩，看着也就比妹妹王欣然大个两三岁，带着个眼睛，好奇的看着林语。
林语假装从大羽绒服的里面袋子掏了掏，掏出半袋肉干递给小女孩。
小女孩眼睛一下亮了，却不敢接，看着妈妈，季红玲眼眶突然泛红，也不多客气让小女孩收着。
没有多说，林语辞别了季红玲，去后山转了转， 半米宽，一尺多长的坑沟挖得差不多，也没有多围观， 认了认人，其中一个瘦高戴眼镜中年男人肯定就是林国安了。
中年男人冲林语点了点头， 林国栋还说”丫头，你姑娘家家的，别多看，看了晚上要做噩梦，赶紧去找你婶子，家去喝些热茶。”
林语嗯了一声，转身朝家走去。
回到家，林语将所见所闻跟大家一一说来。
林老头沉默半晌没说话，上次自己种菜的时候还看见五保户乐老头，乐老头还幸灾乐祸的说林老头春季白忙活一场，秋季了还不闲着，折腾也是白折腾。
让在家等着儿女的孝敬。
没想到却没有挺过冬天。
林老头想出门去送送乐老头，林语不放心，让王强陪着林老头一块出门。
于是林老头翻出自己过年给祖宗烧纸剩下的一沓，用个红色塑料袋提着就出了门。
等林老头回到家的时候， 身后跟着林国安和他的大儿子。
四人的鞋都被雪水浸湿。
林老头将林国安父子两迎到炕房，突然地暖意让林国安的镜片蒙上了一层白雾。
父子俩显得十分的局促， 林国安放下手中的茶叶罐，开始跟林老头的交流。
王强招呼着大家吃花生和瓜子。林国栋象征性的拿了2个在手上，并不吃，林芳见状，往林国栋儿子手中抓了一大捧。
于是领着王欣然去灶房烧炕做饭。
“自从你考了学，去大城市读了书，就没见你回来，只听村里人说过你在大城市当主治医生，怎么这次突然回来了。”林老头到底没有忍住心中的好奇问道。
“叔，我也不瞒你了，跟你实话实说吧， 我从我一个关系要好的师兄那听说，国内已经出现了好几例的S病毒，是一种很强的神经毒素，就跟之前传的新闻一样，让人变成丧失，失去理智，活死人，见人就咬吸人血，被咬的人也就完了，会感染这种病毒。
“所以我连夜赶回来了。只是没想到，冬天这么长，把人困这么久，连村都出不了。”林国安条理清晰的解释道。
大家被这条消息震惊了，除了林语。
林语拿起一个热水瓶，给林国栋泡了杯茶，给他儿子林默冲了一杯柠檬蜂蜜水。
看着大家脸上浮现惊讶的神色，半天都说不出话来的表情，林国安心下了然，林老头全家是不知道的。
是了，除了少部分人提前得知了这个消息，闻风而动，其他人都被困住了。
“再怎么样，村里有块地就能活，只是万万没想到，寒潮持续时间太长了， 家里也是在是没办法了，林国栋家不肯借粮食， 我媳妇才上门来借粮食的。”
说着林国安脸上浮现出羞赧的神色。”
就冲着林国安毫无保留的将最重要的消息带上门来，林语就知道林国安不是个目光短浅之辈。
林芳准备将前日季红玲给的金镯子还回去，林国栋不要。
“就像王兄弟说的，现如今有钱难买粮，我叔雪中送炭，这点东西你们务必收下。
如果可以，等开春了借我些粮种，我把田地种起来，一家人总有些条活路。”
说着神色凄惶，饥饿和严寒已经让这个曾经的天之骄子明白了现实的残酷，也磨灭了自己的清高，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还是错误，前路不明。
林语看着林国安的表情，说到：“叔，你是个有远见的人，眼下的困难不叫困难， 非常感谢你分享的宝贵信息，借粮种也是没问题的，我们一起共渡难关，总有解决办法的。”
说了会话，闻见灶上传来炖肉的香味，就要走，硬是被林老头留下吃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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