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蘼：“两百多年前，月宗内部分歧不断，开明包容的风气一变，对魂术的探讨逐渐不再多元化，而是趋向于专精和唯一，由于产生了两条路的分歧，月宗逐渐分成了保守派和激进派。”
“保守派坚持魂术发展的多样性，继续百家争鸣，各自探索魂道的不同极限。而激进派则认为应该专攻魂术的攻伐之力，以伤魂、灭魂等具有强大杀伤力的魂术为主，摒弃对其他各道的探索。”
“以前者为首的人，是我的师傅和揽月仙人等少数山门长老，而以后者为核心理念的人，则是大长老等绝大多数月宗高层。”
“因为理念不和，长老团逐渐架空了师傅的权利和地位，月宗的修行风气被他们影响，也逐渐走向偏激的道路。”
“为何会突然产生分歧？”清澜皱眉问道。
“分歧早就有了，只是一直隐而不发，之所以发作......在这其中，我不知道有没有其他宗门在算计什么，但以结果倒推之，他们显然成功了。”荼蘼眯起眼睛，一脸寒意地说道。
“因为檀生的死，我在紫霄关大开杀戒，后被剑宗和人王审判，被送去冰原镇守边城百年，我在边城突破道玄，又入归墟，最后回到鸣山，在山门前，我直接杀了三位当年一道去往紫霄关的护宗长老，引得月宗动荡。大长老坚持要杀我，师傅坚持要护我，二人险些动手，最终双方妥协，把我罚入魂冢，设下魂道誓言，非死不得出。”
荼蘼面色平静，说起来风轻云淡，全然不似是她亲身经历的事。
“那个时候，月宗已经开始走向没落，师傅虽然是宗主，但几乎已经没有任何实权。师傅为人向来洒脱，他对一切事都风轻云淡，不甚在意，包括当年接任宗主之位，也只是出于责任。”
“他或许不是一个合格的宗主，但却是一个合格的师傅，当得知我于归墟中得了混沌传承，他便开始为我的未来铺路。”
“混沌青莲在上古时代一分为二，化作灭世黑莲和净世白莲，分别被裁决之地和众圣殿得到，我想真正修成混沌道体，就必须得到这两朵莲花，师父查阅古籍弄明白这一点后，便为我分别走了一趟裁决之地和圣山。”
清澜愣了愣，“师祖……他是去？”
“嗯，两朵莲花几乎都是圣阶的宝物，虽然修行界从来都有灵物归主的规定，但裁决和圣山怎么可能轻易放手？那个时候因为檀生的死，月宗的风气走向偏激，师傅有些心灰意冷，便以月尊之名，向裁决和殿主邀战......”
清澜听到这里默不作声，心中却泛起涟漪。
就算师祖是天下魂道的最强者，想要连续挑战两位站在人道之巅的绝顶高手，也必然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而且……老师虽然说师祖是因为檀生和月宗分裂才如此，但在她听来，师祖做这些明明是为了荼蘼。
清澜敏锐地察觉到，她的老师和师祖之间的关系有些复杂，但她什么也没说，只静静听下去。
“师傅先是和裁决一战，他以魂术领教裁决的雷法，这一战点到为止，师傅受伤不算太过，他从裁决这里得到了一个承诺——他日若我前往裁决之地降服灭世黑莲，裁决之主不得亲自出手阻挠。”
“这……大约是最好的结果了吧。”清澜默默说道。
“是的，师傅如此做，便等于帮我提前除去了一位最强的敌人，但……师傅已然受伤，以他当时的状态，根本无法继续挑战众圣殿主，在这样的情况下，揽月师叔出手了。”
荼蘼抬眼看向清澜，静静说道：“师叔的四大魂术，破妄、共魂、月泣、魂浴，其中前两道你已经掌握了，这第三道月泣是一道攻伐之术，也是是师叔所掌握的唯一具有杀伤力的魂术，而最后一道魂浴则是治愈灵魂的最强魂术。”
“师叔以魂浴治疗师傅的伤势，又以共魂将师傅所受的伤害尽数转移到自己身上，如此，师傅才有能力继续去挑战众圣殿主。”
“纵然师叔的实力已然攀至道玄巅峰，但灵虚中境的伤势依然让她元气大伤，好在这样的伤没有损毁她的根基，养上百年，总能康复。”
清澜听到这里，已经知道结局了，她轻叹了一声，“但是之后师祖和众圣殿主一战，再度受伤，揽月仙人便以共魂之术再度为他转移了伤害......”
“是的，师傅和圣殿殿主的这一战几乎已经达到了灵虚境的最高层次，众生殿主毫不留情，招招皆下死手，逼得师傅旧伤复发。”
荼蘼的语气无比冷淡，提到众圣殿主那四个字时，话里的寒意让清澜忍不住抖了抖。
“众圣殿主——祝余，是故意的，很早以前他得知我有意修行混沌法则，便让圣山的人对我下手，由于各宗之间对后辈天才的保护，他不能亲自动手，只得暗中派出镇殿使袭杀我。”
“老师，那他们？”
“敢伸手就要付出代价，那些使者都死了。”荼蘼平静道。
“师傅知道这些旧事，所以那一战新仇旧恨，师傅也动了真格，他所掌握的五大魂术，尽出。”
“惊梦，死声，咒魂，月葬，清浅……师傅意识到，和祝余根本没有办法达成君子之约，对方完全不想放白莲离开，所以他能做的便是将这五道魂术的本源之力尽数打入祝余之身，不惜代价尽最大可能重创他，让我未来对上他时能够多几分胜算。”
“剥离魂术本源对魂修的伤害极大，至此一战过后，师傅再回到鸣山，便已经道体溃散，实力大损，濒临死亡。揽月仙人见状，不再顾惜己身，她发动了人生的最后一次共魂，将圣山咒印带来的所有伤势，全部转移到了自己身上，如此，她便不能再活了。”
荼蘼的故事讲完了，小楼再次陷入沉默。
清澜听完了这段往事，沉默了很长时间。
“我想告诉你的，就是这些，共魂这道魂术可以用，但你绝不能以牺牲自己为代价，再怎么想救别人，也不许把自己搭进去。不然哪怕是黄泉碧落，我也一定会找到你，好好教训你。”
荼蘼站起身来，向楼上走去，但她没有走掉，清澜叫住了她。
“老师，后来呢？”
“月宗，为什么会被灭？”清澜抬头问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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