倭军、附庸军对大兴防线久攻不下。双方胶着之际，马巡抚派出骑兵突袭了倭军侧翼的太田大队。倭军损失过大，只能无奈撤退。负责阵前指挥的太田中佐，成为第一个败给明人的倭国军官。
这一仗，倭军伤亡四百多人，太田大队元气大伤。附庸军伤亡三千多人，张河蓬最后的两个团打光了。辽北军伤亡两千多人。其中步兵一团损失极大。
倭军、附庸军退回龙江渡，牢牢控制着铁路桥。因大兴防线损毁严重，马巡抚让部队退至三间防线——这是通往龙城的第三道防线。
姬逾所在的骑兵连击溃倭军后，追了一路才收兵。
撤出战场之前，辽北士兵们忙着打扫战场，捡拾有用的装备。最受欢迎的便是倭兵的皮靴、皮带、手套和棉大衣。辽北军后勤紧缺，御寒衣物不多。其次就是倭军的步枪“三八大盖”。论性能，三八大盖和辽北军的汉阳造差不多。只是辽北军缺乏枪支弹药，有些部队更是三个人才有一条枪。大量缴获倭军的武器弹药，可以充实战力。
姬逾也在捡东西。他在捡丢下的弹匣。他用的是莫辛纳甘步枪，弹匣特别，丢掉以后就不容易找到了。忙活了好久，才凑够五个。他还捡了一件阵亡的辽北士兵的大棉衣。自从法力枯竭之后，他感到越来越冷了。军官作战服再厚实也比不上普通的棉大衣。
天黑后，骑兵连在树林里过夜。
姬逾披着棉大衣，戴着手套，在烤着火，就着热水吃窝窝头。看着还是精神奕奕，但是陈景良越看越觉得他不对劲。那种畏寒怕冷的表现，已经完全不像一个修真者了。陈景良关切地问道。
“姬先生，你没事吧？法力恢复得怎么样了？”
姬逾在吧唧吧唧地吃着，停下嘴，咽了几口，再喝了口水，才缓缓回答。
“恢复得很慢。你呢？你的法力下降了很多，有没有感觉流失得特别快，恢复得特别慢？”
陈景良仔细一想，回答道。
“不好说。今天我开着法力护盾朝着机枪冲锋，中了很多枪。法力损失大是正常的。至于恢复慢不慢，暂时不明确。你是不是出现这种状况了？”
姬逾叹了口气，吐出了一团白气。
“是的。我遭到天谴了。怕连累到你。”“天谴？”
陈景良愕然。很久以前，他跟着妇好学法术的时候，听她提到过天谴。他没怎么放在心上。毕竟，只有到达修仙境才会接触到这方面的事情。他一个学徒，压根就没必要在意。一介凡人，能够达到超凡境已经很不错了。
“可不可以详细说说？呃，以前师尊讲过，我忘得差不多了。”
姬逾淡然一笑，整理着思绪，考虑着什么样的表达方式，可以让讲听者更容易接受——这是他长期当老师养成的职业习惯。
“按照我们仙术流派的说法，老天爷是存在的。”“真有老天爷？”
陈景良吃惊地脱口而出。姬逾笑了笑，继续说道。
“当然了，老天爷并不是什么菩萨、大仙、天帝之类的。这些东西只是神话传说而已，连你师尊都比他们要早得多。老天爷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它似乎是一种真实的存在。”
吐了一口白气，姬逾停顿一下后继续说道。
“老天爷似乎已经定下了天下大势的发展方向。就像为人世间写好了剧本一样。而且，它非常讨厌有人试图改动它的剧本，阻挠天下大势的发展。凡人似乎都在剧本之内，而修仙者除外。如果修仙者试图更改它的剧本，就会受到天谴。”
姬逾停下，重重地叹了口气。
“天谴会让人的法力流失严重，而且霉运缠身。更可怕的是，天谴似乎会影响到身边的凡人修真者。这些可不是传说，历史上，这样的事情比比皆是。我也亲身经历过。”
姬逾停下，想了想，接着说。
“并非只有仙术流派才有这种传说。方术流派有不能干涉国运的戒律。道术流派有天意不可违的说法。这些都算是殊途同归了。”
陈景良暗暗吃惊，疑惑地问道。
“那，天谴会消失的吧？”
姬逾又往火堆里面加了柴，然后回答。
“会。只要修仙者停止干扰天意，十天八天之后就会恢复正常。”
陈景良重重地舒了一口气，盯着火堆，愤恨地说道。
“难道老天爷安排好了，要倭寇占领北境吗？这是什么天意！”
姬逾淡然一笑，安慰道。
“依我之见，老天爷的剧本想必并非随意而为，更像是依照当下形势所定。用时下流行之的术语来说，老天爷是依据社会发展规律来写剧本的。就像如今的战争，倭国侵占北境应为天下大势所趋。这个大势，应该是明倭两国发展至一定阶段的必然结果。倭国已然实现工业化，国力远胜大明。他们可自行制造飞机、大炮，乃至坦克。而我大明还处于农业社会，飞机大炮都依赖进口。两者相比，高下立判。”
说完，姬逾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热水倒进杯里，然后给陈景良也添了一勺。陈景良则抓起一把雪丢到水里煮。
次日清晨，连队正在用早餐。忽然，一匹骏马疾驰而来，来人神色匆忙地找到连长，呈上一个竹筒。连长迅速拆开竹筒，取出一张纸条。读完后，他大步流星地向陈景良和姬逾走去。
“参座，仙座。上头有命令，要我们连队跟踪监视倭军。两位有什么高见啊？”
陈景良与姬逾对视一眼，未见他有发言之意，遂看向连长说道。
“跟踪倭军，人数不需要多。你去找梁修士和钱修士。我和他们两个，然后再找一个班就可以了。你带着队伍离远一点。”
连长面露难色。
“他们两位受伤了。”“我跟你去吧。”
姬逾蓦然插话，沉凝地说道。连长神色一喜。陈景良拽着姬逾走到一旁，轻声言道。
“姬先生，你应该回后方休养了。我感觉你的法力，好像没恢复多少。”
姬逾淡然一笑，回应道。
“没事，侦查任务而已。”
陈景良继续劝说。
“你现在的状态，如果遇上阴阳师就危险了。万一有什么闪失，千年道行一朝丧，太可惜了！我怎么向师尊交代啊。”
“放心，我命硬着呢。要是这么容易折在这些宵小手上，我早死八百回了。你还是担心自己吧。”
说罢，姬逾几步走近连长，代陈景良答应下来。
匆匆吃完早饭，姬逾、陈景良还有五个士兵骑马出发。他们沿着小路，悄悄摸向倭军的大本营。
他们动身之际，树林深处，一道人影亦起。他在树木之间跳跃疾行，紧随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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