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吧，飞吧！”
百蕊将密信放进竹筒里，把竹筒送给一只白鹰，夏莎看着它飞向远方。这才开门叫丫鬟进来帮百蕊梳妆。
“百蕊大人，需要再等一会吗？”
“没事，山里人没人会发现的。”
那丫鬟就是昨天偷砒霜的那人，晚上拿了百蕊好多银子，就被收成了心腹，百蕊有什么事情，都是她来抢着干。
一切事情已经办妥，孟家的分家有克里斯特在王都开会牵制，明天后天都赶不回来。二房的那几人正剥了衣服，跪在房里挨训呢。而且，百蕊还知道，这继承人的连接是魔法联结，一旦接上永世不变，任孟家再怎么反悔，反正这个家一定是百蕊的。
除了两人一边窃笑一边谋划，慈祥的老太太，为以后的命运夙夜忧叹的老爷，还有一脸媚笑，为百蕊打理长发插好翠翘的丫鬟，全部人，包括猫猫狗狗，都被蒙在鼓里。
“完了吗？”
“要说好啦，小姐，已经好啦。到时候要说真话啊。以后小姐若是发达了，别忘记我的功劳。”
“一定，一定。”百蕊拖着叮当响的佩环，一步一步，被夏莎和那丫鬟搀到堂屋里去。
堂屋里果然翻盖一新，四方都贴上了大红纸头，正对着门那八仙桌上，手臂般粗一对儿双花大红杠烛，老太太捧着百蕊爷爷的牌位，端正地坐在左方。堂中侍座的正是她父母，本来二房也要参加，但如今出了丑闻，不能污了先人的魂，所以不让他们来。
分家之前，这堂屋里常常是人头攒动，老辈小辈几十个。如今变得空荡无比，总有一种不敢怠慢的感觉。
贴身丫鬟已经讲明了礼仪，百蕊一进门，便跪在垫子上，向列祖列宗磕一个长头。
“小女蕊，谨拜先公灵位，将承……家传，诚惶诚恐。”
“嗯。”孟赤点点头，拿出百年来一直传下的象牙朝板，走到百蕊身前，“父者何人？”
“女父，孟赤。”
“母者何人？”
“女母，孟张氏金谷。”
“师者何人？”
“女师，百合语。”
老太太的双眼一霎瞪大，但现在也顾不得太多，要继续仪式要紧。
“净手，漱口，备起誓。”
夏莎站在门外，忽然好奇为什么百蕊会冒着暴露的风险把百合语说出来，忽然，她嗅到了一个异样的气息——果然有蹊跷！
素手探到暗处，附上恶魔的气息，只见原本白墙上，赫然显出延时魔法的痕迹。
怪不得丫鬟提示要说真话，就直觉来看，这估计是能引导新继承人说话并将其记录的魔法，如果孟赤接下来的宣誓词要百蕊永远忠于鲁克尼威，那就完蛋了。
“我先失陪了。”她和丫鬟打个招呼，飞奔到堂屋后，果然这里才是真正魔法设置的地方。
“一定要解开才行，一定要——”
她如坠冰窟，从来没有人教过她关于魔法的一切。
里面已经在宣誓百蕊一定要洁身自好保守秘密了，时间等不得！
夏莎突然想到一个人。
她将肋差拔出，吻着刀鞘，轻轻唤起女妖的名字。
“怎么啦？”嘶哑的声音响起。
“呜啊！你差点吓死我！”
夏莎怕里面的人察觉，便压低声音，指着魔法，“这个，你有没有解开的办法？”
“那当然，我可是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斩断之妖，你等一下。”
女妖把眼镜猴一样长长的手指摁上去，似乎是在探听里面有什么，又伴随着诡异的笃笃声。在几天后，孟家的人将会把这笃笃声成为悲谶的预言，不过现在，夏莎只是呆呆地看着女妖的脸。
和印象中不同，这披散如海草的长发下，竟然并不是狰狞的面庞或苍老的皱纹一道道，反而出奇地年轻，更像一个端庄的新娘。再往下看，苍白的颈上竟然是一条长长的割痕。
“你好漂亮啊。”
“那是当然，当年抬我上花轿，全城的人都来看呢——好啦。”
灰白指甲在魔法刻印上一划，立马断成两截。虽然女妖飘渺如雾，但夏莎能感觉到，背后的肋差突然沉了一下。
与此同时，百蕊的脑袋恍惚，她感到眼前景色突然清明，似乎什么束缚她的东西也在悄然折断。
耳畔又响起父亲苍老洪亮的声音：“起誓：我永远忠于我们鲁克尼威的国主，一生为其奉献。”
百蕊心里窃笑，这种誓言都是不算数的，于是，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我起誓，我永远忠于我们鲁克尼威的国主，一生为其奉献。”
父亲合上了誓言的本子，祠堂里寥寥几个人都为她鼓掌。百蕊要去上香联结了，她回头看向门口侍立的夏莎，趁这机会瞟一眼自己的魔法印记，既然这东西没什么，应该说忠于鲁克尼威国主也不会有洗脑的效力。
三柱香是由老太太交到她手里，香炉里面，积了厚厚的灰。在这里开了一个小窗，可以望到后花园的大树，每当香灰满了之后，就会用来滋养这棵大树，山中宰相孟家香火绵延近千年，这大树也枝叶繁茂。
上了香，在下面的青铜盘里，浮出星宿的像。百蕊轻轻将手放进去，在原本空无一物的盘底捻出一块小银珠子，倏忽又不见，那银珠子在水中化为星辰，缀在她父亲的后面。
“好了，好了，我们孟家有传人了。”孟赤笑吟吟地说。
“是啊，我正担心二姑娘不能持家呢，不想这时候，怎么咱们花蕊孟家的大姑娘就来了！”老太太的两眼眯成一条缝，由大家搀着，走出门去。
山里的天气总是多变的，果然这时阴云密布，大雨倾盆。
孟赤皱眉道：“古来继承都是霞气漫天，怎么今天就下雨……”
忽然闪雷破空，后院里面不知多少年的大树被雷劈成两半。百蕊和夏莎都打一激灵，果然天上神灵都知道孟家要完吗？
孟赤正准备办宴席，忽然正门有人敲门，只见是自己的侄子。
“怎么了？”
“叔叔坏事了！”堂弟火急火燎地冒雨拿着国书喊道，“国主说我们家背离组训，大逆不道，京里面的父亲和其他亲戚都落在狱里，叔叔也快想办法吧！”
孟赤忽然不知道怎么办，正彷徨四顾，只见得一队圣女正从山岗上骑马下来，拿着南方共和联邦的国书道：“我们朝中大人特意聘请你们孟家来添为虎翼，稳定朝纲。”
孟赤急火攻心，大骂道：“你们什么大人说的！啊？！”
他猛回头，只见百蕊从家里举着手出来，那些圣女，都对她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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