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匪发誓，自己以前读书，乃至来到燕京争夺家产的时候，都没现在这样的用功。
“姜花、栀子花、曼陀沙华、茶花……”他坐在那嘀嘀咕咕，时不时拿起来一个小罐罐闻闻。
老宋送过来一些午后的点心，其中还有一小盘核桃，想着让先生补补脑。
“先生，您多少吃点儿，这是五香的核桃仁。”
周匪瞥了眼，顺口就答：“我不吃桃花。”
老宋一脸懵：“？”
反应过来自己顺口说错话的周匪按了按太阳穴，“放这儿吧，我晚点吃。”
等老宋离开制香房后，便去了厨房。
他问家里的掌勺大厨：“老陈，咱们最近做的一些小菜里，是有什么桃花吗？”
老陈都听愣了。
太太说过，自己家里人吃饭也不用特意摆盘装饰，只有招待客人的时候会摆盘，所以他也不用什么装点花瓣。
“没有啊。”老陈问：“怎么了？”
“先生那会儿说什么不吃桃花。”老宋琢磨着：“我还以为是最近拿桃花做什么吃的了。”
-
主卧。
程罪醒来时，因为看不见周围，她只能小心的摸着旁边来确定自己哪一边，然后按照记忆里的方向起床。
就在她伸手试图去触碰床头柜时，一只手迎住了她。
程罪心尖轻轻一颤。
那个温度……
“周匪？”
“是我。”
周匪另外那只手还捏着一张记载了所有花粉名字的纸，他一边陪着她午睡一边背着。
“喝点水。”
吸管被送到唇边，程罪喝了大半杯，于是干脆侧躺在床边，一只手撑着头。
她失去视力的双目随意的落在一处，有种走神时的淡泊，“背的怎么样了？”
周匪弹了下那张纸，挺大的男人脸上都露出了一丝愁容，“我粗略查了查，这纸上有800多种花粉。”
女人笑着纠正：“是903种。”
“你都能记住吗？”周匪实在觉得匪夷所思。
“你猜猜。”
程罪慢慢吞吞坐了起来，周匪随着她的动作，扶着她下床穿鞋。
拿起被她自己放在床尾的外搭穿上，程罪先一步朝着门外走。
“你慢点。”周匪急忙跟上。
可程罪却仿佛没有看不见一样，到哪里应该拐弯，到哪里会有门，她好像一清二楚。
“你把家里的地形都记住了？”周匪的注意力始终放在她的身上。
程罪进入制香房，准备来到一面超大的柜子面前，她摸索着按下了一个按钮。
按钮下去，柜门自动向两侧推开。
很快，周匪口中那八百多种的花粉全部出现在了眼前。
要是有密集恐惧症的人，怕是当场会眼晕。
程罪弯下一点腰，手一下下摸着隔层，数着数，最终在第五层停下，从中拿出来三个小罐子。
她一边打开闻着，一边说：“这个家，从天台到地下室，我即便瞎了也能找到哪里是哪里。”
过去四年多的时间，每一个看不见他的夜晚，她都会在这里一遍遍的走。
她那时试图从某一个角落可以找到周匪来过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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