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嘉赶回叶辛病房时，上气不接下气的。
由于怕在电梯间遇到徐望西，她是从楼梯步行下来的。虽然两人的病房只隔了七层，但一路急跑下来，难免要喘一会儿。
叶辛本就睡得不稳，听到动静，迷迷糊糊地问她：“你怎么又回来了？”
“嘘……”边嘉立刻止住了叶辛的疑问，因为她已经透过门上玻璃看到了徐望西推门的身影。
徐望西进屋后，视线不带温度地扫过病床上的叶辛，没有给出任何多余的表情，很快又将目光专注在边嘉身上。
他看起来神色不悦，眉头紧皱。
边嘉定定神，确认自己身上只沾染了些消毒水的味道，才拉起他的小臂，很自然地用气声对他说：“都睡了，我们出去说。”
她将一言不发的徐望西拉至走廊，抬手抚了抚他冷郁的脸，哄小孩似地小心问他：“怎么了？怎么这个表情？你为什么也在医院？”
徐望西在她抽回手前，抬手覆住了她的手背，偏头吻了吻她的掌心，然后蹙眉道：“吃橘子了？”
“呃……刚有别的热心家属分橘子吃来着。”边嘉下意识缩了缩手，但被他握得紧紧的。
徐望西与她十指相扣，又将人拉得离自己近了些：“出门怎么不告诉我？”
“没来得及，太慌张了。叶辛急性阑尾炎，疼得不行了才给我打的电话。”
徐望西扬扬眉：“哦？”
边嘉看他的样子，估摸着他也是想起了她之前装病的那次，便抿着嘴不说话了。
徐望西指腹摩挲着她的指节，低声道：“我派人接她去医院能更快处理，下次早点告诉我好吗？”
“你不是在忙吗？”
不同于少年时期只会不停地自证，哄着他，如今反将一军这招，边嘉已经练得炉火纯青了。
她开始嗔怪他：“你大半夜出门，也不带我，也不解释，谁敢打扰你。你还反过来跟我闹脾气。”
“回家吧。”徐望西吻吻她的额头，“回家和你解释。”
边嘉推了推他：“我还要在这里看着叶辛呢。”
“我找人陪，你跟我回去。”徐望西语气不容置疑，扯着她的手就要走。
边嘉知道再坚持没有意义，但考虑到叶辛的情况，她还是挣扎了一下：“等一下，她挂的水快滴完了，得有人等下喊护士。你现在找人，等人来了，我们再走。”
徐望西不由自主地深吸了一口气，疏秀的眉间再次染上不耐，但在边嘉明眸的热切注视下，他还是勉强应下了。
两人等至午夜才从医院出来。边嘉看他牵着自己直接往停车场去，心下了然，还是问：“你司机没跟来吗？”
“让他先回去了。”
她追问：“为什么？”
徐望西稍侧头看向她，语气理所当然：“你不是开车来的？”
“你怎么知道？”
边嘉本还没来得及问他怎么知道她不在家的，但现在感觉似乎不必问了。
徐望西答得淡然，不假思索：“刚出来时看到你的车了。”
边嘉：“哦，是么……”
“不然呢？”徐望西神色没有丝毫的异样，伸手接过她的车钥匙，示意她去副驾。
医院离家并不算太远，但徐望西一路疾驰，像是有什么急事要赶。跑车的轰鸣声让边嘉屡屡侧头去看他，他眸光似水，平静得像在坐摇摇车。
但这种平静在两人到家后，很快被打破。平静的表面下，原是徐望西失控的不安感和欲念。
边嘉还没来得及换上家居服，就被吻得晕头转向，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缺氧的状态被徐望西残存的理智觉察到，他便渡了些空气给她，但手仍按着她的后脑勺，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边嘉不知道他又受了什么刺激，她迷迷糊糊地回想着刚才的一切，没找出自己有什么破绽。
她只觉得，重逢后，徐望西似乎没有以前那般有耐心了，很轻易就会处在失控边缘。就很像……在戒毒的瘾君子。情绪根本难以控制。
趁着徐望西的吻转移的间隙，边嘉终于有机会一边呼吸着新鲜空气，一边断断续续地问他：“到底……怎么了？”
听到她的声音，徐望西将她抱得更紧了，头埋在她的颈间，轻咬着她的肩膀，声音听来像在呜咽：“还是不行……”
“什么不行？”
徐望西抬起头，注视着她，深灰的瞳孔中大雾四起，扬着一阵病态的茫然：“发现你不在了，怀疑你的真心，都让我感觉快不行了……我尽力了。”
边嘉听着，心中生起些不妙的感觉，连声哄他：“下次再有这种情况，我一定先跟你说！”
而徐望西像个无理取闹的孩童，摇着头：“没有下一次，我讨厌她。”
“谁？叶辛？”边嘉捧起他的脸，拨开他眉眼旁的软发，紧张地开解着他：“是白天我看出她不舒服，出于人情礼貌， 才让她有事先找我的。”
徐望西拨开她的手，手臂稍一撑，将她压在身下，中止了她的狡辩：“你关心别人的样子……真的很讨厌。”
……
边嘉疲惫地躺在床上，真丝的床单被褥皱成一团被压在身下，身后的人仍环着她，不许她自由活动。
她想不明白怎么叶辛生个病，他能有这么大的反应。
难道是他那边有什么状况？
边嘉想起在医院听到的他与旁人只言片语的对话，什么老先生急火攻心，莫不是他又和他那个大伯吵架了？
思来想去，她轻声问：“你还没解释，晚上不是去公馆吗，怎么又在医院？”
身后人不语，她便费劲地转过身，想去看徐望西的脸。卧室既没开灯，也没关窗帘，月光照得他皮肤似在发光，整个人看起来纯良无害。
他没有阖眼，只垂着眼皮，出神地想着什么。
“不说算了。”
边嘉故意做出赌气的样子，使出劲要推开他，他才终于有所反应，止住她作乱的手后，又将她身体转回去，重新从身后抱住她。
“徐承平犯病了而已。”
他口吻冷淡，像是已从刚才疯狂的状态中抽离了。
他用细发蹭蹭她的后背，轻言轻语：“谁也不能从我身边带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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