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大娘走过来对着他感叹道：“小赵这孩子，肯定舍不得素素走啊，她辛辛苦苦养了那么多年，哪里舍得呢？”
方青峰没说什么。
陶大娘习以为常，又自言自语道：“不过素素找到了亲生父母也好，小赵啊，这样更好嫁人了。带着一个孩子终归是不那么好找人家的。前几天，还有人向我打听小赵呢。要是等素素走了，只怕小赵的门都要被挤破了。”
方青峰立马看向陶大娘，神色难辨。
陶大娘倒是没注意到，拉着白桃进屋洗漱去了。
赵静抱着哭得疲惫的素素回去后，她将素素放在椅子上，打了热水，用毛巾给她擦脸，素素被擦洗后的小脸很快从小花脸变成白里透红的精致小脸蛋。
赵静又倒了水给素素喝，哭了这么久，估计早就渴了。素素即使还没从哭泣中缓过来，这会仍然懂事的接过碗，自己喝了起来，喝一口还打一个嗝，“娘，娘也，也喝水。”
“嗯，娘也喝。”赵静便也喝了一碗，又接过素素手中的碗放在桌上。
“娘，我，我不想走，我可不可以不走。我想和你在一块。”素素看着赵静道。
赵静一愣，坐在素素对面对着她认真道：“素素，你的想法最重要，如果你真的不想回去，那你也可以不回去。我去和你亲生父母说。”
素素听了，想立马点头，但是她脑中突然浮现起晚上那两个人说的话，她们说她是拖油瓶，说她会影响娘找一个好人家，会让娘过不上好日子。
她低下了头，眼泪还在眼眶里打转。她小小的身体微微颤抖，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抱住赵静的腰，将脸埋在她的怀里：“娘，我不回去那我的亲生父母也会难过的。以后我可不可以经常来找你？”
赵静搂着素素，轻轻拍着她的背：“当然，我永远都是你的娘。我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你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
方青云和李允和推着自行车，慢慢走在回家的路上，街道上夜色深沉，路边昏黄的马灯将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一路上，两人都心事重重，气氛有些沉闷。
李允和满腹心事，终于忍不住开口：“赵静凭什么插手素素的事情？她凭什么要求我们必须把素素送走才能接回亲生女儿。你为什么答应她？”
方青云叹了一口气：“允和，赵静的话也有一定道理。素素在我们家被宠着长大，脾气很大，跟素素在一起的确会有很多矛盾。再说了，我们想接回亲生女儿。素素的父母也会想她的，把她送回去其实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李允和立刻反驳：“可是素素能愿意回去吗？她根本不想离开我们。你没看她今天那样子？她已经把我们家当成她的家了。你也说了她是我们宠着长大的，她根本没法适应农村的生活。素素的亲生父母为了她着想，也应该让我们继续抚养她。”
方青云声音中带着些许疲惫： “但是留下素素，对我们亲生女儿可能不好。她已经受了那么多苦，我们应该更多的为她想一想。”
李允和摇了摇头，声音中透着强烈的反对：“你也说了是可能不好。以后她们成为了姐妹，感情自然会好。像你这种说法，那些家里兄弟姐妹几个的，岂不是没法相处？”
“我只是觉得要以我们亲生女儿为先，要多为她考虑。”
“素素又不是老虎狮子，她们待在一个屋檐下就对我们亲生女儿不好了？”
“可是现在不是我们能决定的，赵静说了，如果我们不送走素素，她不会让我们接回亲女儿。”
李允和很气愤：“她说什么我们难道就得做什么？青云，她只是一个农村妇人，我们难道还要被她耍的团团转？”
方青云抚了抚额，满脸无奈：“允和，这是家事，没有职级的划分，不可能因为我是县委书记，你是主任，她就得听我们的。她可是抚养素素长大的养母啊，当年王德生父母差点要把素素卖去做童养媳，也是她救了素素，不然今天我们也见不到素素。从这一点上说，她说那话我觉得没有什么不对。更何况，她的出发点也完全是为了素素好。我们如果还指责她，就是没有良心了。”
李允和突然就泄了气，她缓缓停下脚步，双手捂住脸，眼泪忍不住流了出来。
方青云看着妻子，知道她是被自己说服了，心里也不好受。
李允和哭了一会道：“给我一点时间，我们慢慢和素素说。”
方青云点点头，叹息着说道：“好，我们慢慢来。”
回到家属院时，已经很晚了。到家门口，却看到方素素正坐在门口的小凳子上等着他们，手里还拿着一本作业本，仰头看到他们时，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爸爸，妈妈，你们回来了。”方素素立刻跑上前，举着手里的本子， “我把作业写完了，你们看。”
李允和强压下心中的情绪，笑着接过作业本，随便翻了翻，强笑道：“素素真乖，这么晚还在等我们。”
“你们不在家，我睡不着。我想等你们回来一起睡。”
李允和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第二天下班后，杨华又匆匆来到方青云和李允和的家。她一进门，便露出一副关心而着急的模样，但开口之前，她先把方素素叫出去玩，这才压低声音问道：“方书记，允和姐，你们去查了吗？那个叫素素的小女孩，是不是你们的亲生女儿？”
方青云和李允和对视了一眼，方青云点了点头，语气平静：“是的，已经确认过了，她就是我们的亲生女儿。”
杨华心里虽然早有准备，但听到方青云亲口说出这句话，心中还是掀起了一阵波澜。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显得欣慰一些，故作激动地说道：“那真是太好了，谢天谢地，你们终于找到亲生女儿了。这件事压在我心里好久了，现在我终于不用再带着那份罪恶感过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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