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逋亮，罗阳便起来，用冷水漱了口，擦了把脸，东西全部都收好。
隔壁屋里，大伯大婶已经早早起来，下了一碗鸡蛋面给他。
大婶仍然不忘交代罗阳去了上海，先把对象谈好，不然大伯大婶两人哪天去世了都没得罗阳的喜糖吃。
吃过面条，罗阳背上卡其包，在大伯大婶依依不舍的眼光中爬上坡顶的公路，向村内走去。
走到乡村公交站台，只有两个老男人拎着蛇皮口袋在那等着。
等车到了，三人上车，听这两个人与其他村的人聊天，才知道他们是忙完家中的春耕后去外省打工。
驾驶员问他们年龄多大，两人便说了出来，一个人五十八岁，一个六十一岁。
别村的人自然好奇，老鸦村的旅游公司现在已经在做一些开发了，他们二人为何要去外省打工，而不是在村内找活。
两人便说道旅游公司干活在村内招人给的钱太少，还是去外省工钱高。
“新闻不是说工地都不要60岁以上的了么？你61岁了，肯定进不去吧”一人问那61岁的男子。
男子笑呵呵道：“我让侄子帮我找人办了个57岁的”。
车内众人都对男子的机智钦佩不已。
到了县车站，罗阳买了张车票去市里，他要从市里坐高铁去上海。
前往市里的汽车要到十二点，现在时间还有一会儿，他坐在车站门口的小餐馆吃了份午饭。
田豪雄开车带着妻子女儿，从车站门口路过，今日他要陪妻子和田琪去那个老鸦村看看所谓的祥瑞，顺便跟小黄了解一下旅游开发的进度。
田琪坐在后排，打开车窗，拍着短视频，将车站门口的风景人物都拍了进来。
在他的豪车后面，一辆破旧的面包车跟着，车上，老拐正在给眼镜打电话“拐弯了，方向就是那边。”
“晓得了！”
吴法今天坐在自己小车的副驾驶上，由眼镜开车，带领装了60只羊和一大堆猪仔鸡鸭苗的大卡车来。他们沿着乡村公路慢悠悠开，到了一个村，就先问问有没有人家要鸡鸭苗和猪仔，若是有人要，便会停下来卖一些。一路走走停停，到了老鸦村罗老板的羊圈上面平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左右了，一辆豪车从后面过来，正是田豪雄的车。
吴法让大卡车的四个壮汉把60只羊分批送到悬崖下面，大伯与大婶早就上来接应了。吴法这次自然不愿再往下走，上次爬得太累，直接把收款码发给罗老板，便让眼镜开车往老鸦村里走，去逛逛未来的旅游景点。
这次的羊涨价了，友情价1200一只。
已经坐上了往市区大巴的罗阳往吴老板的支付宝转了块钱。截图发给了大伯。
羊全部牵完后，四个工人又按照老板提前说好的，给罗老板留了五只小鸡仔，然后开车往老鸦村去，继续兜售猪仔鸡鸭苗，没过多久便随着吴法回来了，还从老鸦村买了些香烛，在神牛显灵那里拜了拜。
一辆豪车开过来，吴法他们恰好拜完，便开车离去。
田琪在北京的影视学院待了两年多，自然听说过一些养小鬼之类的神神叨叨的前辈话题。老鸦村这个神牛显灵不过就是一副石头牛角和牛头轮廓，怎么也跟神奇挂不上钩，她乘兴而来，败兴而归。百无聊赖，只好装模作样拜了拜，然后拿手机在悬崖平台上，将悬崖下的风景拍下来，倒也挺不错。
返程的车上，她将一路过来拍的视频剪辑混在一起，发了个抖音。
大小姐跟老大去拜神了，彪子与吴天今天无事可做，就呆在拆迁指挥部里面刷手机。
吴天作为田琪的拎包人，自然被她强迫关注了她的账户。
手机提示田琪发了一条视频，吴天便打开，果然是她今日一路拍的视频，有美女、豪车、行人、县车站、山村、石头牛角、悬崖风景……
吴天给她点了个赞，道“彪哥，大小姐发了视频，别忘了点赞！”
彪子闻言，也打开手机，开始刷田琪的视频。刷了两遍，他让吴天仔细看看车站的那个画面。
两人反复看了几遍，吴天又翻到之前快递点的那个背影和打架现场的监控背影，两人异口同声 “像那个人”
彪子给雄哥发了条消息，只是一直到晚上，雄哥都没回消息……
从市里坐高铁往上海，需要十多个小时，罗阳买到夜里八点的二等座，上车找到座位便眯眼打盹起来。
夜间的高铁，众人都昏昏欲睡，只有每到下一站停靠那段时间才会有些嘈杂声。
早上六点多，列车到站，春意盎然的上海，早晨的气温已经有十八九度，罗阳被拥挤的人流挤到出站口。
老鸦村的人少，龙首县车站人也不多，市高铁站只能算是有些客流，与上海的这种量级比起来，还是不够看。
今天是工作日，幸亏早班的地铁里还没有到挤不进去的地步。
花了四十多分钟换乘，罗阳看看时间，距离总部上班时间还有一会儿，便找了附近的一处生煎包店点了份生煎包和粉丝汤。
他慢慢坐着吃，消磨时间，捱到上班时间，才放下筷子，背包离去。
总部挂着一个外国投资公司的标牌，连门口的保安都是武装部专门培养的。
在门禁处完成了指纹和人脸识别，罗阳跨步进入内部。他是内勤，不过因为接受了观测员的任务，此刻要先去技术部汇报工作。乘电梯到了技术部的楼层，电梯门口又是两名安保，进入这一层的工作区域需要刷工作牌，罗阳自然是没有的。
他向保安说明来意，报上自己的观测代号9035，一名保安取出身上的平板电脑，进行了一番查询，对罗阳道“信息相符，等待技术部主管确认，请你耐心等一下。”
罗阳便只好与两名保安杵在一起。
这两个保安都是180以上的大块头，守在门侧目不斜视。罗阳只有一米七高，站在他们身边，听着他们细长平缓的呼吸，再瞥两眼他们冷峻坚毅的脸颊，感觉敏锐的他推测这两人的身手都不简单，换做去年刚出去的自己，起码得三个才能打得过一个，现在的自己，或许能与一个半打个平手，而且罗阳在他们身上感受到了一丝极淡的颓败死亡气息。这两人可能亲手杀了不少人，罗阳心道。
约莫二十分钟，带着平板的保安身上传来震动，他看了一眼手中的平板，对着对讲机说“出来一个人带路。”而后在平板上操作一番，扫描了一下罗阳的人脸，输入准予通过的指令。
从技术部内走出来另一名保安，刷完自己的工作牌，而后带着罗阳走了进去，门禁滴滴响了两声，罗阳瞬间感受到一股莫大的危险，滴滴声结束，那道预感便消失， 显然门禁这里不简单。
保安带着他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一间办公室内，敲了敲门，里面传来“进来”的声音。
“主管，罗阳到了！”
“好，你先下去，待会我会另外叫你们。”
保安退下。
主管指着一张椅子道“坐，东西带来了么？”
罗阳将杂牌手机和夜视望远镜从包内取出来，放在主管桌上。
主管并没有拿这两样东西，四月的观测，最有效果的地方在非洲，罗阳带来的东西并没有什么用处，她对罗阳道“辛苦你了，离开六个多月，尤其是第一次观测的结果成效显着，总部高层非常满意。”
罗阳道“应该的，我本就是总部的一份子。”
主管点点头，很满意罗阳的态度“你是一名内勤，出外勤本就超出你的能力范围外的。你这次外勤的奖励，管理层已经批准了，任意一个国家你都可以选择。前次你与总部通话的时候，这边的人已经给你透露过了，那么你想好了要去哪里了吗？”
“我暂时还没想好。”
“不若这样，我们在非洲的一个基地，现在缺少技术分析人员，你有没有兴趣。”
“转技术岗？”
“对，转技术岗，直接提升你的职级！”
“我只是一个内勤，并不是你们这样的天才！”罗阳有些羡慕。
“天才也是培养出来的，非洲基地正好需要培养一批技术分析人员，你我都知道总部培养人才的能力。看你自己的想法。”
成为一名技术分析人员，那能接触和掌握的东西，远不是一名普通内勤所能想象的，不论待遇还是地位，罗阳心动了：“我愿意！”
主管满意地笑了，没有人能拒绝技术分析岗，除了那些只知道打打杀杀的杀戮机器武装部，“那欢迎你的加入。我会向技术部负责人汇报，你的调岗手续这两天内就会通知到内勤部。”
“谢谢主管！”
“这是你个人能力的回报。嗯，没啥事你先回自己部门，等通知。”
“是”
主管在自己的工作平板上操作，没多久，带他进来的那个保安再次来到，领着罗阳离去。
相比技术部森严的安保，内勤部的安保措施就松了许多。
内勤部占了办公大楼4层楼，其中一部分人员，确实就是做着投资分析之类的工作，当然，这只是掩人耳目。
门口的保安是老熟人，罗阳与他们打了招呼，刷了工作牌，便进到里面。
工位自是经常有人打扫，依旧一尘不染。
见到出外勤半年才回来的罗阳，整个小组的几个同事自然都很开心。组长直接把一组人都叫到小会议室，公开群审罗阳这半年的情况。
“其实也没什么了，去了不久就观测了一次，这次又观测了一次。”
“是不是看有没有怪兽？”办公室死党大卫问道，他是一个美国人，因为仰慕中国的功夫从美国调到了这里。
“你瞎猜什么呢，就是看空间的情况，空间波动”罗阳说道，反正一手数据早就给出去了，现在说的这个只是形象描述，没有数据，而且总部的人都深谙保密手册，自然不会在外乱说。
“那还是跟怪兽有关”大卫瞪着大眼睛对罗阳说道。
皮肤黝黑的女组长麦德琳对大卫道“好了你消停一下，就算你再怎么想看怪兽，也不可能同意派你去非洲的。”她示意罗阳继续说自己的事。
罗阳便继续回忆起来：“我祖父和亲生父亲在那个村庄里还有一些土地，我去看了看自己的土地，然后养了二十只羊。”
“烤羊肉！”大卫轻呼，其余几人也同时瞪着罗阳，眼中全是孜然羊肉串、羊排、羊腰子、羊蝎子火锅。
“等羊长大了我让我那里的伯父给你们寄过来，不过要花钱买。对了，我还杀了两个混混。”罗阳轻飘飘道。
麦德琳捂住自己的嘴“oh,我的老天！你没受伤吧？”众人的关注点并不在混混的死亡上。
罗阳得意地道“自然没有受伤，毕竟是受过训练的。”
“也没留下什么马脚吧？”印度裔的伊姆兰问。
“那是自然，别忘了我可是初级观测员，外勤的一些本事也学了的。”
众人纷纷对他竖起大拇指。
到了最后，罗阳告诉众人，技术部那边可能要给自己调岗，派到非洲去做技术分析员。
大卫再次惊呼“你竟然升职了，还是去非洲！”
麦德琳无奈的揉揉脑袋，“大卫，声音小点儿！”
对于罗阳的升职，全组都有了心理准备，前几天总部就已经通知了要选拔优秀的内勤培养，罗阳自然是优秀的内勤之一。众人对罗阳的未来升职给予了诚挚的祝贺。
一场以打听为主的审问结束，大卫贴在罗阳身后，碎碎念个不停“罗阳，你到非洲见到怪兽了一定要拍照传给我看看。”
罗阳好奇道“你怎么这么关心怪兽？”
大卫小声道“非洲出现了一只大怪兽，比哥斯拉还高，咱们武装部损失了好多人手才把那怪兽干掉！”
“还有这事？”罗阳问道。
“这是近期总部最热闹的事，我们内勤处现在大头工作就是负责协助处理一些非洲那边的电子资料文件，技术部负责具体分析。除了武装部损失不小，技术部也损失了一大波精英，所以这次才从内勤部选拔优秀人员充实技术部。听说有几个从非洲存活下来的武装部的人，就是从非洲护送资料到这里，短暂在这里修整的。”
罗阳不由想到了在技术部遇到的那三个保安。
回到工位，他将手机录拍的胡蜂的照片传给大卫，请他比对查找一下，世界上是否有这么大的胡蜂。小组内不同的人有各自的侧重点，大卫在生物情报方面比较擅长，而罗阳则更加擅长经济情报。
大卫一见到胡蜂，就小声朝他叫道：“我的老天，你这又是从哪里拍到的，太大了！”
罗阳道“无意间拍到的，把我吓个半死！”
大卫道“这么大的胡蜂，都跟非洲那边送过来的大蚂蚁差不多大了！”
说着咔咔敲打键盘，调出几张蚂蚁的照片，小的有拳头大，大的有巴掌大，更大的已经有成人鞋子那么大。在近距离拍摄下，每只大蚂蚁锋利黝黑的口器及上面细密尖锐的亳毛都极为清晰，幽邃黑暗的复眼告诉外人，它们就是毫无感情的杀戮机器。
“嘶！”罗阳想象了一下被这么大蚂蚁咬一口的感觉，“这一口咬下去，一般人吃不消吧！”
“现在非洲那边到处在抓这些变异的昆虫还有野兽，太多了！具体怎么变异的我还没有渠道知晓，这是技术部在处理的事。”大卫低声说道，然后又贱兮兮道“过段时间珍妮应该会告诉我一些新消息！”
罗阳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反正这只胡蜂别忘了顺带帮我查查，万一是什么新物种呢！”
大卫比了了oK手势，开始今天的工作。
罗阳也开始找麦德琳分配新工作任务。
麦德琳查了一下总部最近下发的任务清单，都是一些耗时较长的，翻了十多页，终于找到一个“关于华国境内躺平族可用性可行性分析报告”，只是简单写一份报告，这种可行性报告一般是给上面做参考用的。
几乎每隔一段时间，总部就会下发关于某个群体的分析报告，属于可做可不做的类型，而报告上交上去后也只能象征性地完成小组的KpI，几乎每个小组都可以接任务并且提交，算是一种头脑风暴的分析。
当然，一些比较突出的报告如果被上面看好，也会额外给予奖励。上一次关于日本前首相安倍晋三遇刺而进行征集的“无敌之人可用性可行性分析报告”，某个日裔内勤就通过详细分析日本国此类人员群体，提到了如何通过物质、情感等因素招募东亚区编外行动人员，以便处理总部的一些杂务。当时这份报告被武装部的一位行动主管看到后，极为满意，按照分析报告上写的类似的方法，在日本国招募了不下五千万编外行动人员，这些人经过训练，以后都能从事一些独狼行动，对总部大有裨益。对此，总部特意奖励了那位日裔内勤一年的带薪休假，他现在正在满世界浪着。
“你就写份报告吧？”麦德琳抬眼问他。
“没问题！”
麦德琳将任务接取下发到罗阳的账号内，罗阳回到自己工位，开始调取躺平族的相关信息数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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