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什么不能叫，都是婆婆把我逼急了，如果我生不出儿子，她就要我和建伟离婚。所以我就买了个儿子回来。如果她不逼我，再等上两年，我就能给梁家生个孙子。”
杜月梅喘着粗气，声音又尖又利地吼道：“后来我生了泽生，公婆还是偏心！分家的时候，你们样样都占大头……”
听着弟媳又要掰扯往事，梁建国火冒三丈地打断她：“我作为梁家长子，当然要分多一些，这是天经地义的事！你还怪爹娘偏心，建伟真是倒了血霉娶到你这样的恶妇！不孝公婆，不敬兄嫂！”
村里分家，一般兄弟分家，父母都会偏重老大，这是传统。但也有老人偏向小儿子的。
因为分家，很多兄弟妯娌之间闹得不可开交的例子比比皆是。村民们见怪不怪，一碗水是端不平的。
“你既然分多一些，那爹娘就该由你们赡养。我们分得最少，还要跟你们轮流赡养爹娘，后来爹死了，娘就在我们这里住了整整大半年……”
曾来凤摊手，“娘喜欢跟你们过，那我和建国也没办法。”
“呸！你们当我不知道呢，娘在你们大房家的时候，反倒要做饭洗衣服伺候你们。娘来我们家，水都要我端给她喝！后来她病重了，也是我给她擦擦洗洗，你们还有脸骂我不孝！最不孝的就是你们！”
“放屁，娘临死前，把她的私房钱都留给建国，不留给建伟。究竟谁孝顺她，娘她老人家心里清楚得很！各位叔伯也是见证人。”
梁三爷附和，指着杜月梅骂骂咧咧：“最不孝的就是你，从外面买了个儿子回来养！浪费家里的粮食，要是搁以前，你这个毒妇该被沉塘！”
围观的村民里，还是有姓梁的人站出来给杜月梅说句公道话。
“月梅还是孝顺的，建国他娘当年躺床上拉屎拉尿都是她帮着收拾的。”
……
本来是问杜月梅偷换孩子的事，问着问着，歪到梁家的家事上面去了。
一屋子人人吵吵嚷嚷了大半天，没有个结果。
林支书清了清嗓子，提醒梁建国：“大队长，还是先问清楚怎么买到的儿子，是找哪个护士买的。”
梁津国经他一提醒，立马回归正题，质问杜月梅。
杜月梅实话实说：“护士叫朱彩梅，我56年生了泽生后，就想把亲生女儿换回来，去找她，一打听，她1955年就病死了。”
“你买儿子没有什么凭证吗？”林支书忍不住问。
“有，我老娘给了我一张朱护士写的条子。”
杜月梅知道要被问，来之前，把藏在箱底的一张凭条翻了出来。
梁建国接过凭条一看，今收到济和村杜月梅现金五百元。
林支书凑过去，也看了一眼，说：“这条子上面没有落款年月日，没有盖章，也没有你说的叫朱彩梅护士的签字，不能当证据。”
杜月梅：“有红手印啊！我老娘说她看着朱护士亲手摁的。”
林支书笑了：“红手印不管用，没有亲笔签名，这东西可以随便伪造。”
杜月梅据理力争：“怎么不管用！有了这张条子，我交了钱后，朱护士就抱了男孩给我。”
无论怎么问，杜月梅坚持她是买的孩子，不是她偷换的。
*
梁秀蓉蹲守在进城的大路上，等了快两个钟头总算是等到她的三弟
梁津生是借了林支书家的自行车进城的。
梁秀蓉只看到他一个人，没有见到穿制服的公安同志，心中有虽有疑虑，急忙张开双臂拦在路中间。
哭诉道：“三弟，娘养了你20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算是颗石头也捂热了，我求求你，我给你跪下磕头了，娘都这么大的年纪，你原谅娘吧，把证据给我。”
梁津生淡淡道：“休想用道德来绑架我，我不是大姐，我不吃你那一套。”
说罢，他踩着自行车，飞驰而去。
梁秀蓉没将人拦住，慌张地追上去。
“三弟！三弟！你停下，我求你了！你原谅娘吧！”
梁津生不予理会。
远远地把梁秀蓉甩在身后。
回村先把自行车还了，随后回家，把东西一放。
他是没有停歇地骑着自行车，用了最快速度赶回来。
那瓶荔枝味的汽水不像刚从冰柜里取出来般冰了，瓶身上布满了细密的水珠，触手还是能感受到一点凉意。
梁津生眼疾手快地用这瓶汽水碰了一下司遥的脸庞。
“啊！什么东西？汽水？！”
司遥看到这瓶荔枝味的汽水，眼睛一亮，特别惊喜。
前阵子三伏天太热了，她可想吃冰的了。
往年夏天，她总要上吃好多雪糕冰棍、冰淇淋汽水，即便吃了，来小日子肚子会疼得非常厉害，她也要吃。
没有雪糕冰棍、冰淇淋汽水的夏天，怎么能吃夏天呢。
梁津生摇晃着汽水，问她：“想不想喝？”
“我喝不了。”司遥无奈叹息，她还在奶娃娃，不可以吃凉的。
梁津生似是看穿了她的想法，把汽水放到她书桌上，“等吃晚饭那会儿，就可以喝了。”
随后问起下午有谁来过，有没有人来找麻烦闹事。
邵奶奶回答的他：“就秀蓉那丫头闹了会儿，梁铁柱来叫遥遥到队委办去开会，遥遥没去，大军去了。”
梁津生接着就去了队委办公室。
队委办公室聚集的人原本已经少了很多，他一到，气氛顿时变得活跃起来。
大伙都迎上来关心地问他去报案了吗？怎么不见公安同志跟你过来？
梁津生佯装为难说看在死去的养父面子上，没去报案。
杜月梅听到他没去报案，白了他一眼，态度嚣张起来：“我就知道你这个孬种不敢去报案。”
她这张嘴实在说话难听，好多村民看不下去，以牛大芬打头，七嘴八舌地跟梁津生说起杜月梅招认了。
“津生你过来看看，这是你养母的笔录。”林支书冲梁津生招手。
这简直是个意外惊喜！
没想到杜月梅竟然这么快就招认了。
梁津生扬了扬眉，接过笔录，凝神细看，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在这短短几个小时里，他只做了两个安排。
一个是叫村里的小孩到梁家，传消息说他进城去报案了。给杜月梅施加压力。
另一个则是去找林支书。
三年前，林支书的孙子掉湖里了，他恰好从那儿经过，及时把他了捞起来。
林支书深感他对自己孙子的救命之恩，梁津生和他关系处得好，便请托他帮忙审问杜月梅。
他一口就答应下来了。
杜月梅心急火燎地问梁津生：“狗……你手里到底有啥证据？赶紧拿出来让我看看。”
“这就是证据。”梁津生抖了抖手里的纸，“为了证明我不是孬种，我这就去报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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