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乃至朝臣皆沉默了一瞬。
他们大夏文风虽然不错，但也没到兴盛的程度吧？
要说文风兴盛，最初以武立国，全国上下都比谁胳膊壮的大夏与世家林立，从建国就开始重文轻武的南幽相比还是差了点。
棠溪律给他们戴的这顶高帽有点沉啊！
但棠溪律都这么说了，他们也不能承认自己不行，只能接招，
景熙帝瞅着被棠溪律推出来的少年，对方看起来十四五岁，谁看他，看都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
如果这个少年是大夏的人，景熙帝这时候得夸一句真乖巧，看着就是个干大事的。
可惜少年是南幽国人。
景熙帝没忘记人家是来找茬的，说实话他一点也不意外南幽现在会闹这一出。
之前他就觉得南幽求和得太早，后面肯定要搞事，不少大臣也曾附和他的推测。
所以他才想往南幽也送个和亲公主，暂时稳住蠢蠢欲动的南幽，短时间内他不想和南幽开战了。
若是这种阵仗的国战再来一回，大夏的国库就要空了。
论起聪明才智，景熙帝最先想到的便是七皇子。
与生俱来的过目不忘能力，在记忆力上谁能比得过他。
可棠溪律要比的是诗书，七皇子很少作诗，景熙帝不确定他在吟诗作赋的方面有没有天赋。
除了七皇子之外，在诸皇子之中二皇子吟诗作赋的天赋排在最上。
但二皇子已过及冠，棠溪律的表弟却才十四五岁。
两者论输赢，二皇子若是赢，则是以大欺小，二皇子若是输，则大夏面子上不好看。
景熙帝看了看两人，又去看同样年少聪慧的燕澄。
却发现燕澄神不在焉、目光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明显没把南幽的挑衅放在心上。
景熙帝心里摇头，他这个儿子聪慧归聪慧，但在作诗方面的天赋却差强人意。
他曾看过燕澄参加科举考试时留下的考卷，发现每份考卷中除了诗词那部分答得生硬套路，其他部分的答案都很好。
除了小七和小八，另外两个与那少年年纪相仿的……
景熙帝默默叹气，小六和玥儿在诗词方面的天赋还不如小八呢。
看了一大圈，景熙帝认为还是七皇子最有可能为大夏争得颜面，眼巴巴地朝七皇子看去。
希望七皇子能主动提出接受挑战。
这样若是七皇子输了，别人也只能说七皇子技不如人，而不能说他眼光差，找错了人。
七皇子恍若不知，淡定地在一桌子不怎么热的菜肴中找自己喜欢吃的东西往嘴里塞。
早上吃得少，有点饿。
切磋什么的和他有什么关系。
他只是一个情商不高，性格单纯的少年，怎么会知道主动站出来为人解决难题。
九皇子倒是看出了景熙帝对七皇子寄予厚望。
父皇总说最喜欢的儿子是他，但有事的时候第一时间想到的却是曲昭珩，哪里像是最喜欢他的样子。
九皇子心中不甘，却也知道自己在学习上不如七皇子聪慧。
也知道在两国交锋中大夏不能输给南幽，若想在文上赢，那就要指望曲昭珩。
九皇子咬着牙不情不愿地用手指去戳燕澄的胳膊，希望燕澄能提醒七皇子主动接战。
正想着怎么把棠溪律骗得只能光溜溜跑回家的燕澄：“……？”
“八哥，七哥是我们兄弟中最聪明的人，这种时候该七哥出场证明我们大夏的才子有多么出众了，你提醒一下七哥啊！”
九皇子心累解释，难道只有他一个人在意大夏的颜面吗？
偏头用余光偷偷看了看别人的神情，发现好多人都用期待的眼神往七皇子那里看，希望七皇子能为大夏争光。
九皇子松了一口气。
他是正常的，不正常的是曲昭珩和曲昭珵才对。
燕澄想了下刚才他左耳进右耳出听到的事情发展，意识到现在进入两国比文的阶段。
撇撇嘴挪开胳膊没理会九皇子，继续发呆。
颜面又不能当饭吃，哪里比得上哥哥的想法更重要，就算在这场切磋中大夏输了又能怎么样？
是大夏从此跪称南幽为老大？
还是能改变南幽主动求和的事实？
亦或者能让南幽从此一统天下，世间再无大夏？
燕澄再次下线，九皇子无奈，只能隔着他叫七皇子。
在人前无论九皇子实际上多么讨厌七皇子，他都会做到表面功夫，一口一个七哥叫得老亲热了。
两人背地里关系恶劣，七皇子每每九皇子像是套了一层假皮似的在他面前蹦跶都有一种吃屎了的感觉。
这次也不例外。
感觉如果自己装作没听见，九皇子能继续叫下去，七皇子冷淡地瞥九皇子一眼，警告他安静点。
九皇子却叫得越发起劲，七皇子眼皮跳得厉害，深觉再这样下去他今晚得做噩梦。
被迫夹心的燕澄也受不了了，正要怼九皇子几句，却发现七皇子慢吞吞地站起来。
“父皇，儿臣自诩四书五经无一不通，若非身为皇族不能参加科考，儿臣早想下场一试。”
“今日有南幽进士在此，儿臣希望能讨教一二。”
七皇子说话的语气其实冷淡得要命，话说得特别没有诚意。
但耐不住景熙帝带了滤镜，觉得自己儿子比棠溪律那个表弟强好几倍。
有七皇子的主动请旨，景熙帝心头一松，笑道：“辰王觉得如何？”
“甚好。”
棠溪律看着七皇子，心中并无波动，推出表弟的时候他就料到大夏会让有过目不忘美名的七皇子出战。
他也想看看到底是过目不忘的天才厉害还是文曲星下凡的天才更厉害。
七皇子和南幽少年来到大殿中央，万众瞩目之地。
注意到自己弟弟注视的目光之后，七皇子朝那个方向淡淡微笑，笑完之后转过头又是一张冷淡脸。
棠溪律表弟：……
他愤怒道：“你能不能认真些，我不会因为你长得好看就让着你的。”
七皇子：“哦，谢谢夸奖。”
棠溪律表弟皱眉：“我不是在夸你。”
七皇子：“哦！”
棠溪律表弟哑口无言，只能干巴巴地说快点开始比试。
两人从背书开始，再做对联、写诗、作赋，无论比哪一项，七皇子都能稳稳压棠溪律表弟一头。
最后失魂落魄的少年丧气地走到棠溪律身边：“表哥，对不起，我输了。”
“没关系，你尽力了。”
对于这个结果，棠溪律早有预料，事实上这场比试就是为了试探七皇子的才华是否名不副实。
试探的结果是七皇子的盛名果然不是虚的。
但其人的性格过于冷傲，还有些目下无尘，若是他登基为帝，很大可能将南幽视作眼中钉肉中刺。
他还有一位用兵如神的外祖父，若是他要对南幽用兵，他的外祖父能不支持他？
南幽如今表面看着烈火烹油，鲜花着锦，实际上内斗严重。
豺狼虎豹紧紧咬着金龙的尾巴，一旦金龙松懈，南幽将再次陷入混乱，给予别国可乘之机。
若非如此，兄长也不会紧急将他送来大夏。
谁能想到如今远到异国他乡当质子已经成为保命之法了。
棠溪律收敛眸中闪烁的复杂光芒，再抬头面上已经是一派坦然。
“律今日得见七皇子风采，不虚此行。”
“不知七皇子定亲与否，律有一妹妹今年十六岁，温雅贤淑，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与七皇子甚是相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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