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父秦母把豆豆交给邻居看着，这一片都是车辆厂家属楼，大家除了老邻居还是老同事，熟得不能再熟了，也不怕有人贩子拐走之类的。
老同事也带着孙子在外面玩，豆豆就没有上楼，跟着一起玩。
“老头子，怎么回事？咱们走时候不就是好好的吗？”秦母一脸担忧。
要是豆豆调皮捣蛋，跟小朋友吵架了，不算大事，就怕豆豆磕了碰了，怕不好跟大儿子和儿媳妇交代。
“不知道，快下车看看去。”
秦峰停好车，四个人下车顺着声音望去。
只见一群孩子围着什么东西看，而豆豆则在外面哭得特别伤心，还反复念叨，“你还我一毛钱。”
秦母忙走上前，边给豆豆擦眼泪边问，“怎么了？豆豆，你爸妈没回来呢？”
“奶奶，哇——”豆豆看见家里人，哭得更凶了，抽泣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有个站在最外圈的，实在受不了豆豆哭，帮着回答。
“豆豆卖糖画，转了个小老鼠，别的小孩转到了一条龙，他不干了才哭的。”
“啥？原来是糖画？你这孩子哭这么厉害，快吓死你奶奶了。”秦母拍着胸脯，松了一大口气。
现在画糖画的都是走街串巷的手艺人，一般是哪儿的小孩多去哪儿，学校门口，公园门口什么的。
可能是车辆厂这里孩子多，画糖画的就把摊子摆到了家属区楼下。
秦峰和顾晚晚走过去，发现里面是个五十来岁的老师傅，正专心致志地画一只蝴蝶。
“好了，拿住了。先玩一会儿再吃。下一个，你来转吧。”
糖画师傅右手边有个小炉子，上面熬着糖稀，前面是一块大理石板，石板表面光滑的，温度低，糖稀在上面会迅速凝固，用来画糖画最合适不过。
最吸引孩子们的就是画板旁边的那个转盘，一般上面是画十二生肖，有的还会加一点别的图案，就像刚才那个孩子转到的蝴蝶。
下一个孩子是个小胖子，交了一毛钱，搓了搓手，许愿道：“龙，龙，一定是龙！”
龙是所有里面个头最大的，孩子们当然想要这个。
而老鼠则是所有里面最小的，不能说鼻噶大小，也没大太多。
顾晚晚看见后面有个孩子正举着一个小老鼠糖画，哭丧着脸。
看来不光豆豆哭，所有转到老鼠的孩子都想哭啊。
“龙！龙！”其他买不起的孩子也跟着一起喊，好像是自己在转指针一样。
龙……虎……鼠……兔……
转轮盘的小胖子用尽了全力，指针转了一圈又一圈。
顾晚晚都跟着紧张，特别希望指针在“龙”那里停下来。
“啊？！什么啊！”
“啊？是老鼠！”
指针最后还是在老鼠那里停下来了，小胖子失望地撇撇嘴，不服道：“不算数，这把不算，我再转一次。”
糖画师傅面无表情，盯着小胖子说道：“只有一次机会，所有人都一样。”
“让我再转一次！求你了！”
这是个能屈能伸的小胖子，可不像豆豆，就会哭鼻子。
“小峰，晚晚，上楼吃饭啊。”秦母在两人身后催道。
“妈，你们先上去，我和晚晚马上就回去。”
秦峰和顾晚晚都想再看一会儿。豆豆听见三叔和三婶不上楼，挣脱开奶奶的手，跑到三叔身边，也赖着不肯回去。
秦父看见豆豆的模样，哭笑不得，“嘿，你个小豆豆，平时不是跟爷爷奶奶天下第一好吗？”
“爷爷，有三叔三婶在，你们是第二，平时你是第一。”
“老头子，豆豆说的话你还真信啊？他是谁给好吃的跟谁好。走吧，咱俩上楼做饭去。”
秦父笑着摇摇头，跟老伴上楼去了。
顾晚晚看见的豆豆回来，弯腰问道：“豆豆，你想不想再抽一次，三婶给你钱。”
豆豆大眼睛的里的泪水还没干呢，一听三婶的话，眼睛都亮了，好像星星一样，“嗯，三婶，你最好了，我还想抽十次，行吗？”
十次？
顾晚晚觉得这小子的有点想多了。
一次一毛，十次也才一块钱，顾晚晚绝对不是心疼钱，而是这十个糖画，就算都是老鼠，也得把牙齿给吃坏了。
大嫂要是看见豆豆偷吃这么多糖，豆豆的小屁股肯定不保。
还没等顾晚晚开口拒绝，秦峰先说道：“嘿，臭小子，还十次？一会儿我就告诉你妈。”
豆豆现在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爸妈打板子。
他已经深刻离理解什么叫“男女混合双打”了。
豆豆马上改口，“三婶，一次就行。”
糖画师傅没同意刚才小胖子说的，还是画了一个老鼠。
其他小孩，不是已经画过糖画，就是兜里没钱，只能眼巴巴看热闹的。
糖画师傅发现没人来，准备收摊子回家。
豆豆拿着三叔给的一毛钱，又挤到了前面，“我还要转一次。”
“好，你转吧。”糖画师傅收了钱，又坐回了小板凳上。
豆豆这次的信心很足，眼神坚定，站在转盘前，念了一套从西游记里学来的口诀：
“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快显灵。”
转——停——
豆豆并没有用多大力气，指针很快停了下来。
鼠，还是老鼠……
这下，不仅豆豆想哭，秦峰也想哭，这可是他的一毛钱啊。
“啊——”豆豆张大了嘴巴，就要开嚎，刚发出一声就被三叔捂住了嘴巴。
其他小孩也有些失望，他们在这里站了一下午，只有两个人转到了大龙，大部分人都是老鼠，有几个运气好一点的，最多就是个蝴蝶。
“哎呀，小朋友，你这运气不太好啊。”糖画师傅依然面无表情，拿着勺子在大理石板上画了一个老鼠。
顾晚晚发现师傅画的老鼠比其他都要好看些，果然是熟能生巧。
“给你，小朋友。”
豆豆噘着嘴，不情不愿接过糖画，再不高兴这也是糖，他要在妈妈没回来之前快点吃完。
师傅收摊要走，有的小孩还有些意犹未尽，围着师傅问。
“你明天还来吗？”
“来，你们都准备好钱，我下午来。”
有的今天没有抽中的小孩不信糖画师傅的话，“买也转不到大龙，我才不来呢。”
糖画师傅边收拾东西边说对一群小孩说，“说不定明天就能抽中呢，要有信心。”
说完，又看了眼秦峰和顾晚晚，对着豆豆说道，“小朋友，你明天记得来啊。”
他走街串巷那么多地方，还是大的国营厂有钱，比在小学门口摆摊好得多。
一斤白砂糖加水能熬出来一斤四两的糖稀，差不多能做30个糖画，这一下午，他就卖了40多个，净赚了三块多，半天就比厂里职工一天赚得都多，还不累。
总算发现个买卖好的地方，他能不多来两趟吗？
秦峰很反感糖画师傅打量人的眼神，刚要带着豆豆走，结果豆豆突然大声和对方说，
“哼！明天我才不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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