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促使田荣桂改变想法的是姜小月。现在，在她心里姜小月位置最重，她说的每一句话她都觉得是有道理的。她在洗碗，姜小月要帮忙，她不让，说伤手。她问：“小月，你为什么支持婷婷去南山？”
“你不是也同意了吗？”姜小月反问道。
“我是看你支持我才同意的。”她笑着说。
姜小月也跟着笑了起来。
田荣桂觉得她和姜小月之间亲密了很多，她心里很知足。
“你不希望婷婷去南山？”
“那是当然的。如果石磊能顺利调上来，是最好的。”
“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在一起，只要开心，在哪儿都一样。求人办事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她想起自己毕业的时候，养父带着她去校长家的情景，虽说养父母都是学校的老教师，可这一道程序还是未能幸免。她清楚养父不擅长此道，可为了她不得不为之。虽然校长没有为难养父，还竭力装出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也信誓旦旦地表态一定遵办，可就连她都能读出那表象下惯常的虚伪客套，养父怎么可能感受不到呢？她如愿分配到了学校，留在了县城，可养父的脸却阴沉了很久，直到那位校长调走，养父的心情才慢慢好了起来。她清楚，有些事只适合有些人去做。在养父的心中，提着礼物登门求人一定是他人生的一个污点吧。那个污点是她为养父画上的，是她为了逃避去乡下工作迫使养父不得已画上的。
田荣桂一回头，看见女儿眼含泪水，忙问：“怎么了？”
姜小月被母亲这么一问，眼泪就像豆子一样滚下来了。
田荣桂绞了条热毛巾帮她擦眼泪，轻声问：“想你爸妈了吧。”
姜小月自己接过毛巾，把脸擦干净，然后轻声说：“我只是不希望婷婷，还有爸去求那些人，不值得！”
“我知道了。”田荣桂搂着女儿的肩头百感交集，她觉得女儿真的回来了，他们是一家人了。
“你们不要太担心，婷婷在哪儿都会过的很幸福的。”那个傻丫头有石磊陪着，还有她天生的乐天派性格，怎么会不快乐呢。
“我不担心，她已经结婚了，让他们自己过日子去吧。我现在就担心你了。”
“我有什么担心的？”她这样说的时候，脸已经红了，她明白母亲指的是什么。
“等你找到一个好对象，成了家我就不担心了。你二姐我是管不了了。”
“随缘吧。”
田荣桂本来想和她说说常胜的，看到郭承庆抱着满意进来，便忍住了。
郭婷婷调往南山中学的手续办的很顺利，老郭和田荣桂虽然很不舍，但已经表态不管了，只能看着他俩做搬家的准备了。
当手续办理完毕后，石磊跟郭婷婷说，魏校长早就跟他谈过，希望他能在南山待一年，接手侯平那两个班级，如果能动员郭婷婷下乡支援一年，那就再好不过了，魏校长说，他没有权，也没有钱，只能给他们精神上的支持，宿舍可以再给一间，还有，他俩可以在食堂免费吃饭。
郭婷婷听他说完，狡黠地看着他，“你是不是早就答应了？”
“没有。”
“真的？”
“真的。我只是不忍心拒绝，魏校长太难了。我没打算动员你下去。”
“但你做好了不调上来的打算？”
“嗯，最多再坚持一年，这样我心里会踏实点，对魏校长也算是个交代。婷婷，对不起！”
“傻！有啥对不起的？跟魏校长说，宿舍再给一间，免费吃饭就算了，我俩怎么能从学生口中夺食呢。”
“嗯，我也是这样想的。婷婷，你真好！”
“怎么，才发现我好？”
“不是，才发现你怎么这么的好。来，抱一下。”
两个人正相拥着的时候，韩星星一头闯了进来，“哎呀，你俩亲热也不把门关上，不能怪我啊。这是怎么回事，遭打劫啦？”
“都是要当妈的人了，怎么连门都不会敲？” 石磊用责备的语气说。
韩星星大声嚷嚷道：“你家大门二门三门都敞着，我敲哪儿啊？”
郭婷婷倒是落落大方，笑着拉她在沙发上坐下，“没事，不用敲门。你肚子都这么大啦，什么时候生？”
“还有两个月。”
“那好，已经是秋天了，不热了。”
“热也没关系，我家那个人早就把空调装好了。郭老师，石老师，我今天来是有事求你们的。”
“说吧，能办到的一定照办。”郭婷婷发觉自己和韩星星说话也不自觉地加快了速度。
“我家那个人的大姐有个儿子，今年要来大平中学上高中，所以，我来求妹妹帮忙，给找个好老师，分派个好班级，最好是你能亲自带就再好不过了。他大姐是生了四个女儿之后躲在外地生的这个儿子，娇惯的很。不过，那个孩子长的漂亮，人也聪明，怕吃苦，成绩不算拔尖，但也不差，胆子还小，不惹事的。”
郭婷婷没有立即回答，转过头看了石磊一眼。
“怎么，石老师不愿意？”韩星星问。
石磊没搭理她。
郭婷婷赶忙说：“不是，不是。你看，我们正准备搬家。”
“对了，你们这是要搬到哪里去？”
“下学期开始，我调到南山中学去教书。”郭婷婷平静地说。
“为什么？要调也是石磊调上来，你干嘛跑南山去啊？你说，要找什么样的人帮忙？我家那个人为了工程的事认识不少县里的领导，我让他活动活动，把石磊调上来。”
“不用，手续已经办好，明天就搬过去。”石磊冷冷地说了一句就到院子里去了。
“妹子，这家伙的脾气怎么还这么臭？管管他，别那么好说话。”
“还好啦。”
“那他这是冲我了？真是小心眼，我是个女的都不计较了，他还为过去的那点事记仇呢。”
“不是冲你，是因为我下去他觉得有点对不起我爸妈，心情不太好，你别见怪。”
“我才不跟他计较，小时候就没少挨他白眼。”韩星星表现得很大度，应该完全放下她和石磊过去的那点纠葛了。
“有关你外甥的事，你把名字给我，我姐夫在学校，我会拜托他的。”郭婷婷岔开了话题。
“真的啊？太好了！”
“嗯，他也是教英语的，叫高胜辉。”
“好，太谢谢了！哎，我说，你自己在学校，你姐夫也在学校，怎么就不能把石磊调上来呢？”韩星星把话题又转了回去。
“南山那边缺老师。”
“缺老师关你什么事？”
“是不关我什么事。不过，总得有人去，不然那些学生怎么办？”
“你呀，真是的！下去了想再上来就难了，现在调一个人上来都难，将来想两个人一起调上来就更难了。”
“那就在南山扎根，反正石磊家在那儿。”
“这倒是。你下去，石磊妈最开心，她说过，石磊调到县里来，她这个儿子就算白养了，这下老太太称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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