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在心没时间去找堂哥去哪了。
两个人都是大人，他那病虽然难受，但意识清醒，加上还有他儿子跟着，自己不是非要找到人才放心。
吃完饭等姚斌来接，马上就要走，结果王希一欠屁股，直接坐进他车里了，还跟坐了网约车一样报名：“去友谊商场！”
沈苏楠伸头过来：“王希，你不跟我一起呀？”
王希说：“我看老沈一天到晚都在干啥，也不管我们，无聊呀，建筑公司无事干，心累也是很疲倦……”
沈苏楠自觉她会打搅自己小叔，哄她说：“你下来呀，我是你助理，你跟我小叔跑了，我去干什么呀？”
王希说：“那你开车在后面跟着，本王总今天的工作，就是跟着小沈先生考察一下他的企业。”
沈在心扭头看看她。
她连忙换说法：“老沈先生。老沈总行了吧？”
跟着就跟着吧。
一到友谊商场，刚把杨总叫来办公室，问一问她方案出来没有，她个人是怎么安排的，鲁书记就联系他了，给他说：“在心，你不跟我一起去惠好看热闹吗？”
看一下杨雪娇，怕她再磨蹭下去，方案出不来，沈在心迟疑了一下，竟然说：“不去了吧，做好自己，比看别人笑话更有意义。”
鲁书记佩服地说：“你真牛。人家都喜欢知己知彼，借跟我一起去调研去做监督，结果你来一句，看不看别人无所谓，把自己做好就行了。”
沈在心心里苦笑。
哪狗不想跟去看一场笑话？
很早就知道惠好容易买到假货。
问题是我不是只有友谊商场呀，这我不在背后给杨雪娇做整合，她恐怕十天半个月，都出不来一套像样的方案。
沈在心给王希说：“王总，你去叫一下你雷哥，让他带个设计师，带个文案过来，苏楠，你让小马带着他的设计和预算员一起过来，杨总你那边是朱医生在搞全套培训吧，马上喊过来，另外就是，你还要准备一下最熟练的熟手，按项目去培训，我们一次把方案出出来，再不能耽误了，争取用一到两个月的时间把新雅集团的店面上完。”
雷司令和他的人先到了。
雷司令一见沈在心就告诉说：“杨总给我说了帮她出方案的事情，我现在真的特别忙，你光关注楼下，你知道不知道书画展览每天人流零多大？特别是给少年儿童报名的家长，将来上墙展览，还要给他挂扫一扫二维码来打分，都是要做后台的。人一多，招商量就上来了，现在很多人在跟我们谈租赁。人家还给介绍了一家健身房，我考虑不是9楼可以搞男士健身房吗，中午约了人家吃饭。这不又弄了个摄影棚，今天还要拍代言，下头的服装公司拿了室内广告位，就近找平面模特，一听咱们这儿模特价格低得发指，就让我们按他们的要求拍。而我们家王总是大神，这些事情完全不操心……”
沈在心愣了一下说：“那你去忙吧，把你的人留下帮杨总出个方案，她那边也是急用，你要觉得她老给你借人，太麻烦，你赶紧帮她招一些营销策划的人才来，给她也弄一个营销团队。”
憋着杨总现场出方案。
谈入驻很容易，15%-25%之间的扣点，签订合同，自认责任，办理相应的资质，人家新雅就给你出合同了。
你过去谈一趟，说签订就签订回来。
但你要有一个店面方案，你需要多少平方，多少面积做服务，多少面积做手术，要不要隔墙，需要几楼的位置，靠不靠墙，上哪些产品，怎么降低难度，怎么多设备少人工，降低操作难度，店面装修方案模版什么时候出来，店面风格及效果图，我们还要不要再找别的单位，别的设计师……
沈在心口述，这些相关的人员开始完善，图文当场在做。
那边朱医生开始出服务项目，又跟杨总扒着芄那边整合的产品目录，讨论上什么产品。
马总来得最晚，他也带了个设计师，跟着完善方案模版。
王希懵了。
跟着老沈好玩不？
会议室里大家又讨论、又开会、又口述记录，还像小组一样各自分工，现场就要出详实的内容。
没意思。
出去喊沈苏楠一声，去王迅音那边找游戏，打游戏了。
预算员啪啪合计。
如果不包含设备和手术间，他们这种简化的芄，装出来要不了多少钱，如果方案成熟，费用可以降到10万以下，甚至依照一般的地州装修标准，可能只在5万以下，这让沈在心格外意外。
设备是自家的，通过别人贴牌生产，成本也不高。
芄那边上的产品，也是量越大越挣钱，价格就越好，多个简化的芄展开之后，有利于贴牌产品跑量。
最后就是手术间。
钱主要是手术间多。
以沈在心的经验，如果按照医院标准来建，足够现代化，搞个20平的手术间，可能需要50万以上。
医美用的手术室，洁净程度万级差不多，特定设备暂不作选购，不要求一般美容项目都做的话，用医用替代的用医用的替代，再弄台脱毛、祛斑、祛皱、紧致提升的激光美容仪，加上采购上有量，应该可以控制在50万以下，再低行不行，或许行，但是没有多少把握……
理论上这种手术室，应该不算顶级的医美手术室，你看有些医美器械公司的报价，这种手术间也就中等级别。
但实际上，就沈在心自己的观察，以他现在见到的美容院，没哪个美容院有这么奢侈的。
或许上次去的所谓全国前十的那家美容医院，是白佩佩自己吹的，或许他厉害的手术室没有敞开参观。
但沈在心不信他们的手术室能做到更好。
你让一群搞美容的人，他们能搭出来多像样的手术室？
不是轻视以及蔑视，从业者普遍水平在那儿放着的，你问杨总她之前的手术室，她洁净度多少？她到十万级不？
她懂不懂这个洁净度单位？
割双眼皮还有跟凿石头一样的呢。
地州城市，甚至县城，自己准备这样一间手术间，平级无敌了吧？
反正在余市这边，沈在心肯定，自己这种标准已经无敌了。
就是不知道这种单间的医美手术间所需要的医疗许可证、环评、消防在当地好不好办理的……
整整一个上午，方案的雏形就出来了。
其实带着这个雏形，杨总就能上路了。
因为谈妥之后，你还要到人家店面复尺，从而使得你的装修方案模版具体化，这时再应实际情况进行细化和调整，然后才开始施工。
沈在心抱着双臂来去，要求说：“要在新雅立华做一个试点，来检验我们的预算准不准，你们帮我列一下，电动手术床，无影灯，高频电刀，麻醉机……我自己再核算一下。”
中午时间到了。
沈在心就带着这几个人请吃饭，在美食广场吃了一顿，类似于庆功宴。
杨总一个劲儿问：“在心，我听他们说，今天相关部门去检查惠好去了，你知道不知道结果怎么样了呀？”
沈在心说：“应该是出问题了。”
王希和沈苏楠非要问是怎么回事儿。
一个了解内情的员工就一五一十讲给她们知道，得出结论说：“就这样，他们今天去检查惠好，给我们一个交代。”
杨总又问：“惠好出了什么事儿？我没见你跟人通电话，你问过他们了？”
沈在心说：“不用问。你问问咱们的人，昨天他们检查我们，用时多短，检查到现在，鲁书记还没给我打电话，王经理也没来报喜，这说明检查还没结束，检查耗时这么久，这只能说明出了不少问题了。”
杨总说：“那也应该出来消息呀，坏消息该传过来才对。”
沈在心说：“较大的可能，就是问题比较大，还没决定曝不曝光，在等着检查完统一口径。”
一位自家员工说：“不会吧，都给了他们一夜时间。”
沈在心说：“自己知道有问题的产品，自己能下柜，能调整，你自己不知道的产品怎么办？一旦出问题的不是三无产品，直接是假货，他们工作人员自己都分不清，怎么应付检查？”
杨总说：“不至于吧？”
沈在心拿出手机，当场给鲁书记打了一个。
鲁书记小声说：“还以为你要继续装逼，表现得不关注呢，怎么着，愿意看笑话啦？”
沈在心给杨总个眼神，这才说：“我这边的同事都很关心。”
鲁书记说：“遍地假货。连茅台都是假的，在心，我给你说，如果按照实情公布，惠好得封门了。”
沈在心问：“不让宣传？”
鲁书记说：“不让，你别找事儿，地区一把手都到场了，脸拧得跟出水芙蓉一样……”
这个形容？
沈在心说：“给了一晚上时间，怎么还遍地假货呢？”
鲁书记说：“自己员工根本不认识呀，合作商出问题呀，卖洗发水，卖油的，卖化妆品的，都看着真，实际假，不是有你的消费者代表说，你们就是水货，也比假的好，茅台酒那么多钱都敢卖假的。”
沈在心问：“陈科长业务水平这么高，这些假货她都认识？现在造假水平那么高，她够厉害呀？”
鲁书记压低声音说：“他爸没让她来，怕她沾上，别人带队的，本来想放水，很快就过去，结果意外出现了，一位消费者代表说他买过惠好超市的洗发水，那洗发水越洗，头皮屑越多，到底是真的是假的，有人质疑，你得去看看呀。他们去了洗发水柜台，找到一瓶海飞丝，在线一搜索，发现后面的二维码的位置不对，这就出现了一眼假。然后再一扒拉，宝洁公司的logo也有问题，符合网上鉴假的图片，你说这时候，超市不完蛋了吗？宝洁公司出了多少产品呀，你一旦有假的，你弄不好全是假的。问题出现之后，大家心照不宣，就想着干脆到此为止吧？经理为了哄大家睁一只闭一只眼，说中午请吃饭，带着贿赂的目的，顺手去取了一瓶茅台，说中午吃饭时用，有个消费者代表开玩笑说自己知道怎么鉴定，手电一打，针孔出现了。你都不知道这一上午多搞笑，经理假装喊供货商上来，供货商不敢承认是假的，供货商为了证明是酒真的，拿出来不少假进货发票给我们看，又被当场识穿，老哥我当场就震惊了，这什么年代了，手机扫一扫发票的二维码……”
沈在心强调说：“能鉴真假。”
鲁书记说：“你看我这样的人都知道，他拿着假进货发票，在那儿振振有词，他的酒都是茅台公司直接进货的。发誓，赌咒，这一弄不行了呀，伪造发票，你违法了呀，那么多见证人呢，人家电视台也在，得继续查呀。在心你也是毒，你找十几个消费者代表呢，这些消费者吃过亏上过当，一说继续查，到处找问题，还有人拎出来一提桃汁饮料，说促销的时候，他买回家之后，喝起来发酸……”
沈在心问：“假的？”
鲁书记说：“真的，就是瓶口日期改过，过期产品处理后重新上架。惠好这种重灾区，简直给大家开眼了，黄总现在围着一把手，在那儿满嘴喷粪呢，他说，不是他不想好好做，是我们当地的供应链，供货商就都是这种现状，满大街铺货的洗发水就没有真的，在心，你告诉我，你们家的是不是真的？”
沈在心也小声说：“你猜？”
鲁书记说：“你前妻是浒市人吧，我觉得你们肯定有正品进货渠道？”
沈在心说：“这么说，我都高看惠好了，整个就是一个乡下超市的放大版，一直没被投诉过吗？”
鲁书记说：“便宜呀，金城百货其实要好很多，相对要规矩，所以价格打不过他们，就像刚才的桃汁饮料，那么大一瓶，金城起码十几块吧，他们家能卖到九块九，我们当地是地方上没钱，穷人多，就认他的九块九呀。就看黄总怎么摆平吧，要是不放水，他们死定了。”
周围突然忍不住了，响起一片胜利的笑声。
鲁书记气急败坏地说：“口径还没统一了，一把手在，你们千万别散播出去，沈在心说你呢，有点求生欲吧你，竟然开免提给我打电话，我说声音怎么有点吵。”
沈在心说：“卖假货的假货大王还能活着，我要委屈求全？”
鲁书记无奈说：“也是。其实我也想得瑟，你看我支持你友谊商场支持得多对？我心里不骄傲吗，低调，低调，都已经打大胜仗了，太得意了，走路一轻飘，容易得罪人嘛。我再多说两句，检查完，黄总一旦不信你那儿没问题，说不定会怂恿一把手一起，大家到你那儿，做第二次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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