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陈科长一行人，早就过下班时间了。
沈在心非要请鲁书记吃便饭，鲁书记最终没有推辞，让其他人走了，自己带着秘书跟了上去。
沈在心请他吃的还真是便饭，就在美食广场，就是牛肉面配几个小菜。
这儿牛肉面普遍比外面贵2、3块，小菜似乎也比外头贵一点点，你不能因为多的这点钱，就觉得不是便饭了吧。
美食广场也是人满为患。
商场人流大，美食广场就不缺生意。
现在商场管理层，美食广场小商贩巴结沈在心，原膳用不完的米面油和蔬菜，他们进货进走。
所以食材格外新鲜，鲁书记挑一筷子小菜就夸上了。
他埋怨沈在心说：“她要查你，你给我说呀，我来给她打电话，她是我一位老领导的女儿，大小姐脾气，估计是你说话不客气，把她激怒了，来给你点颜色看看，但要说她和谁勾结，我看不会。”
沈在心直言不讳：“我也是为了检验一下我们商场，鲁书记你不知道，逢年过节我们要送出去大量不记名购物卡，多大一笔费用？说白了，就是自己不过关，怕人家找我们茬，这一次突击检查成功之后，我们延续这种优良作风，也帮你们去做到风清气正，砍掉这笔费用，以后不送了。”
鲁书记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他。
这么正派的生意人？
不开玩笑吧？
沈在心说：“捐赠灾民的，捐赠地方的，是我们的心意，逢年过节给这个人，那个人的，那是不良习气，要让我管商场，我坚决杜绝。所以说出来，鲁书记你也别生气，也别倒查回去。”
秘书连连说：“对对对。”
鲁书记突然扭头看向他，怎么觉得这货收过购物卡呢？
鲁书记问沈在心：“你把商场5个扣点的钱也捐赠掉，你真的不亏钱吗？”
沈在心说：“也不一定，现在生意太好，开支上不好细算，账没算出来。说亏钱也不一定，毕竟还有一些正常扣点的商品。”
鲁书记点点头。
他说：“现在呀，赈灾的钱够了，你那5个扣点，我也不要了，我俩算是个忘年交，我也知道，对企业不能涸泽而渔，你们要是越做越好，越做越规范，需要有利润支撑，捐献的扣点我来做工作，我们不要。你把生意给我做好，今天我是长大脸了，我看明天去不去惠好突击检查，不去我会推动他们去，我敢肯定，现在惠好已经接到了消息，员工们连夜加班，正在给有问题的商品下架，这都是明牌，就怕给他们一夜，问题太多，让他们应对他们也来不及。”
王经理在一旁伸头伸脑，大概是听到了，直接冲了过来。
做商超的，都在竞争对手家有人。
她点开朋友圈里的视频，惠好主管在抱怨了：又他妈加班，已经通知了，还是通宵的那种，他妈的友谊商场，能不能不要这么搞我们呀。
王经理呵呵，呵呵傻笑。
鲁书记也忍不住笑。
他说：“他们连夜加班，跟你们友谊商场有什么关系呀？自己经不起查，让员工连夜加班……”
王经理还有小视频。
一个顾客伸手，要去拿什么产品。
旁边冲出来理货员，刷刷，刷刷一阵收，顾客的声音响起：“这什么情况，你们不卖了吗？”
鲁书记说：“这个好，这个好，直接发给我，这简直了，这是直接证据呀。”
饭吃完。
沈父就跟沈在心打电话了，问他：“你忙完了没有呀，你哥你不管了吗？”
沈在心紧张了：“人还在医院，没有回去？”
沈父冷哼道：“老何找人送回来的，你扬长而去，忘到九霄云外，要不是知道你们商场有事儿，你看我收拾你不收拾？赶紧回来，把你哥送区医院那边的房子去。”
合适不合适？
尤雅是没有住过那边，姜惟住过。
有没有她的衣物在里面？
沈在心硬着头皮说：“我给他们找了更好的地方。”
沈父固执地回绝：“不去。自己家有房子，哪有让你哥住外面的道理，马上回来，别让我发脾气……”
这真是个大问题。
他们那一代人就觉得亲戚住家里亲，住外面就不亲了。
沈在心只好耐心说：“之前心一在那儿住过，不一定有没有女性用品，我们都是男的，不觉得有什么，但人家心一不一定别扭不别扭，人要在家我能问问她意见，人不在家直接住进去了，过后她冲我发火，你给我撑腰吗？你比谁躲得都快，你都快快去邻居家了，都不带回家吃饭的。”
沈父恼羞成怒说：“这边是尤雅，那边是心一，你就没有你的地儿吗？你是妻管严吗？还是你娶了媳妇忘了爹娘？让我在你哥面前丢脸？”
沈在心能听到堂哥在一旁劝。
我的个乖乖，我爸呀，你又是当着人家的面打电话，你是真光明正大，你都不知道避个人吗？
沈在心说：”行行行，我听你的，我马上让小斌回去接人。”
下超市，买了被褥枕头等日用品，给姚斌打个电话现在接自己，让他先把自己送去区医院那边的房子，然后姚斌回去接人，接来之后，再把自己带回去。
提前到这儿，就是为了收拾、收拾，进了屋子，第一眼就看到那架三角钢琴。
自己的音乐梦就又搁浅了。
浪费姜惟的心血不？
姚斌把堂哥父子接过来之后，沈在心已经把东西收拾完，锁到自己原先住的那间卧室。
介绍了一下这边的情况，沈在心赶紧问堂哥诊断的情况，其实已经给他的主治医生打过电话了，现在还是维持在纤维肌疼症的判断上，开了点普瑞巴林，等于是常规用药，用来缓解疼痛。
沈在明讲了一下下午在医院的情况，四个人坐在沙发上聊了一会儿天。
父子二人也没有因为只给一间卧室感到不快，反倒是沈在心蛮内疚的，给他们说：“你们住住看，我给你们找了地方，我爸非觉得住家里好，这一间有我老婆的衣物什么的，人出差不在家，我怕她事多，先锁起来了，你们要是觉得住不下，住着不舒服，随时给我讲，我到汉王酒店给你们开房间。”
只能这样了，交代完，沈在心就又匆匆下来，再让姚斌把自己送回去。
到家。
沈父沈母正在吵架呢。
沈母见了沈在心都说：“你爸就是个半吊子，人家也不想住那边，他非让去，非让去，给他说，心一现在才是在心的媳妇，这房子是尤雅的，你把房子给人家住，时间久了，尤雅回来，不让你们住了呢？我服他服得很，不是你堂哥在跟前，你看我骂他不骂？当着人家的面，你还没法说的。”
沈在心无奈说：“我也是。我都给人说好了，汉王酒店开好房间了，到那儿人家给他俩打扫房间，有餐厅管吃饭，你想给我说，想跟我商量，你避一下人，你当着人的面，我不愿意跟我嫌弃亲戚一样。现在住过去了，房子多久没开过火，要啥没啥，我明天早上给他们送饭吗？”
沈父被母子两个连续呛，也黑着一张脸回应：“自家有房子不让住，非让人家住外面就好吗？尤雅有洁癖，怕她受刺激，心一人好好的，还明事理，怎么就不让住呢，信不信我给她打电话，她也让住。”
人让住。
和心里舒服不舒服有什么关系？
沈母说：“听吧，说的什么话？你是她公公，她对你敬重，她听你的，那是人家知书达礼，对你的孝心。这是你欺负儿媳妇的借口吗？让人家连个私人空间都没有。我给你说，我这样跟你过一辈子，都过得够够的，什么时候都不考虑别人的感受，什么都是你想当然，什么都是你觉得……”
她结论是：“幸好在心仿我，人家在心就知道先去一趟，把心一的东西收拾收拾，锁起来。当年要不是包办婚姻，要换现在，你看你娶得到媳妇不？”
沈在心“扑哧”一声笑出来。
不过，这也坚定了他在那家脑机公司兼职的念头。
要是他们许诺的年薪1000万兑现了，自己还要买一套房子，这回专门买给心一。
你不然？
妈妈说的一点错都没有，心一连她自己的私人空间都没有。
她跟尤雅吵架了。
尤雅威胁说：“你别住我房子？”
她怎么办？
抱了一会儿孩子，回到房间，虽然又累又困，沈在心还是打开台灯下，坚持工作，工作了一会儿，看看表，时间已经很晚了，再三迟疑，他拿出手机，直接给菲利普打过去。
菲利普没有当场接起来。
大概半个小时之后，沈在心都要睡了，人才回的电话，他用英语说：“沈。哦。该死。我有点不敢接你的电话，我们国内的管理方还是希望我们能找一线城市，所以我身不由己，也没有再给你联系。”
沈在心说：“没事，未经磨合，到最后谁也不知道自己最合适的爱人是谁。”
菲利普说：“你用爱人比喻合作伙伴？”
不然呢？
我称呼你为爱人吗？
菲利普说：“跟这家高级医疗机构合作，我们确实在业务上有一定的突破，但问题是，麻烦还是很多，半年多我们只做成了十几笔，还有两笔面临诉讼风险，都是婚姻中摆不平自己的伴侣，突然冒出来追究医疗机构的责任。”
沈在心问：“为什么？是怎么一回事儿？如果是捐精试管，你们不需要家属同意书吗？”
菲利普带着疲惫说：“合同都是机器翻译，本身就有问题，虽然都是签字了的，但我们没有人脸识别，我们外国人看你们，除非是特别熟悉的，你就是拿着证件让我们对照，我们也分不出来是同一个人，所以丈夫决定了，妻子不愿意，妻子决定了，丈夫不愿意，事后索要巨额的赔偿。”
沈在心问：“什么时候，我们国人有这么强烈的维权意识？”
菲利普说：“他们都是富裕阶层，跟外国人一样，就有那么大的维权意识，而且我们该不该赔偿我们自己也不知道，不懂你们的法律，不了解一方骗了另外一方，为什么算账算到我们头上了。”
沈在心说：“在过去，外国公司进来，需要买办你懂吗？没有这个，相互之间互不了解，风险太大。”
菲利普说：“我们总公司正在招聘足够了解你们的人，又或者，会无奈放弃这个大市场，他们正在开会，应该会在这一两周内决定。”
沈在心问：“为什么不能有第三种可能呢，医生本地化，机构本地化，你们通过股权、资本和技术找一个我这样的合作方，我们共同经营，通过合资的形式双赢，各取所需？”
沈在心把自己楼宇的平面图发过去。
他告诉说：“我新盖了一栋门诊楼，完全可以拿出一层，我出地方我来管理，你们出技术出一半资金，我们共同开拓这个市场，你不能把这种提议提交给你们的董事会吗？”
菲利普幽幽道：“之前提议过，但是沈，董事会一致担心把你们教出来，以你们日新月异的速度，学生会把老师打败，我们一直以来都有这种焦虑，你们有无数的人才，你们的人更认真负责，更刻苦勤劳。”
沈在心问：“如果是这样，注定的结局，为什么不在到来之前多挣一点钱，然后再用挣来的钱，投资于我们？”
说实话，聊到这里就失望了。
合作完蛋了。
法国人对我们心存芥蒂，怕本地化学走了他们的技术，学生们依靠学来的技术，从此进步更快，更早打败自己的先生。
菲利普说：“沈。我正在学习你们的语言，我正在逐步了解你们的国家，如果董事会做出撤出的决定，我想自己留下来，我想与你合作，我整理技术文档，利用董事会撤出决定造成的遗弃，拿走他们很难回运的设备，聘用就地解散的人员，我们开始我们的合作。”
沈在心问：“一周之内就会决定？”
但我的楼？
才开始盖，得一年呀？
菲利普说：“对。沈。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沈在心连忙说：“合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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