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凛冷冷看向他，言语中没有半分情感：“难道你心中不是这么想的吗？”
司徒宇慌忙将整个身子匍匐在地，委屈说道：“父皇冤枉儿臣了，儿臣从未肖想过东宫之位。”
司徒凛差点没有按捺住心中喷薄而出的怒意，他冷冷看着跪在地上一脸恭顺的儿子，终是摇了摇头说道：“好了，朕今日心情不好，话说得重了些，你去将尹尚书唤进来吧！”
“是，儿臣告退！”司徒宇忙躬身行礼退了出去。
不一会儿，尹怀拖着颤抖的双腿踉跄着走了进来，见到司徒凛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喊冤道：“请皇上为老臣做主，还臣的儿子一个公道！”
司徒凛掩唇咳嗽一声说道：“朕明白你的心情，但这件事尚有许多可疑之处，如今人证已死，太子并非幕后之人，朕答应你，朕一定会查明真相，还你一个公道。”
尹怀撑着身子，艰难抬头哭诉道：“皇上，太子就算不是幕后之人，他也有管教不严之责，才会令底下之人犯下此等错事，可如今皇上却只是将太子幽禁于东宫，不做出任何处罚，实在是令满朝文武寒心啊！”
见尹怀说话如此不顾事实，偏执地认为此事是太子所为，司徒凛不禁有些恼怒，但还是忍着脾气说道：“并非朕有意偏袒，而是太子秉性纯良，绝非作恶多端之人。”
“那黄金是从太子妃的陪嫁庄子搜出来的，售卖茶叶的人是太子妃的亲人，打理店铺的是太子的贴身侍卫，皇上心知肚明，却还依旧存心包庇东宫！实在是令老臣寒心！”
一旁的王公公见状，忙呵斥道：“放肆，尹尚书怎敢如此同皇上说话！”
尹怀自嘲道：“老臣晚年得子，就这么一个独子，死得不明不白，从老臣入宫跪在御书房那一刻开始，便存了必死的心，哪怕是同我那儿子一起共赴黄泉，老臣也必须为我的儿子讨回一个公道。”
司徒凛看着眼前顽固不化之人，面无表情说道：“亏你还当了这么多年的刑部尚书，真是越老越糊涂，那苏重无缘无故吊死在狱中你不去查，却凭着一张不辨真假的认罪书而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太子身上，你真是愚蠢至极。”
尹怀自然不服气他的这番言论，可触及到司徒凛冰冷至极的面容，他终究是软了言语：“老臣虽任刑部尚书，但也是凭证据抓人，如今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太子，皇上就算再宠爱太子，也不应该为了护着太子，便不让人提审太子。”
司徒凛的目光在尹怀脸上扫过，眸色冰冷盯着他说道：“尹怀，朕之前念着你老来得子，便对你府中之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如今看来，朕到底是太过于纵容你了，竟让你如今恃宠而骄，你不好好待在你的位置上审案，反而与皇子勾结，意图谋害太子，你好大的胆子！”
尹怀这突如其来的指责吓得不知所措，待他反应过来，忙喊冤：“皇上，老臣初心不改，绝无半点私心。”
看着跪在地上喊冤的尹怀，司徒凛怒极反笑：“初心不改？你当真以为朕坐在这个位置上便对外面的事情一无所知吗？”
说着他将抽出一份奏折扔到尹怀面前，冷声说道：“你自己好好瞧瞧，这么些年你那个儿子在京城之中祸害了多少女子，那些女子的亲人并非没有报案，而是都被你压了下来。你纵容家眷，对百姓的冤屈视而不见，以权谋私。”
“朕早就派人调查过了，你那儿子并非死于罂粟之毒，他常年混迹于青楼，早已将身子掏空，他真正的死因并非服用过量罂粟，而是过度纵欲而死。”
“而你为了泄愤，竟将整个青楼的人都关入刑部大牢，施以酷刑，逼着他们承认你儿子是因为服用了过量的罂粟而死。”
“朕已经找太医核实过，那茶叶中的罂粟用量只会让人上瘾，并不会致人死亡，你敢说此事你毫不知情吗？还是你根本不愿意接受自己的儿子以如此丢人的方式死去，便任由他人当做棋子使用，也要将太子拉下水。”
“朕知道自从太子协理朝政后，曾有御史将你儿子的所作所为写了折子上呈到太子跟前，太子曾多番训斥于你，你便心生不满，借着你儿子的死，对太子施以报复！”
尹怀颤抖着双手捡起地上的折子，越看到最后心中越发慌乱不已。
但他如今儿子已死，可太子抓着他的那些事情不放，若让太子掌权，他的官途也就止步于此，以太子的性子，若真让他当了皇帝，怕是尹家百年清誉便要毁于他之手。
他回过神来，迭声喊冤：“皇上，臣知道自己的儿子混账，就算臣因为儿子之死，存了私心，可太子监守自盗，偷盗黄金一案证据确凿，太子如今行径，根本配不上储君之位，还请皇上另立贤明之人。”
“贤明之人.....”司徒凛徐徐说着这几个字，片刻过后，他凉声道：“所以你认为的贤明之人便是三皇子吗？”
“皇上，臣不敢，但三皇子自从掌管刑部以来，任劳任怨，对太子一案颇为上心，若皇上悉心栽培，假以时日，他绝不会逊色于太子。”
尹怀知道自己不能直接接下司徒凛的话，只得从侧面对三皇子歌功颂德。
司徒凛接过王公公递过来的茶水，茶雾氤氲，一时间看不清楚他脸上的神色。
尹怀不敢抬头看他，只得低垂着头。
半晌，就在尹怀等得心焦的时候，低沉的声音在殿中响起。
“朕记得尹尚书如今已经六十有八了吧，辛苦了这么多年，如今又经历了丧子之痛，想来这身子骨也已经大不如前了，如今也是时候享享清福，安享晚年，朕体谅你的丧子之痛，明日一早便派人送你告老还乡。”
尹怀不可置信抬眸看向司徒凛，他没想到司徒凛处理事情的方式竟然如此干净利落，竟选择用罢官的方式来堵住他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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