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我前几天去五台山，我见到路平了。”
“什么？你说什么？”
塑料杯在指尖剧烈震颤，温热的水泼洒在手机屏幕上，倒映出她骤然瞪大的瞳孔。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除夕后续的絮语都成了耳鸣般的嗡鸣。
\"姐，真的是他！我见到他了！\"除夕的尾音里，她感觉喉咙像被结冰的细链勒住，睫毛抖得几乎要扫落眼底的惊愕，直到惊觉自己死死攥着的塑料杯已经变形。
她跑了这么多寺庙，都没有见到路平，除夕怎么会在五台山遇到他？
“姐姐，我真的是见到了他，我不会认错的，既然你非见他不可，那这样，我明天赶到中都，坐飞机赶到五台山，你也从你住的地方赶到五台山，咱们明天五台山见，我带你，去见路平。”
“好的好的。”康馨惊喜道，终于有路平的消息了。
有妹妹除夕，陪着她去，她心里有了底气。
“除夕，你明天一定要赶回到五台山，你一定要陪着我去见路平。”
女儿回来了，刚办完老人的丧事，就要急着出门。
母亲好怕女儿走了，再也不回来似的，一遍遍的交代女儿，“你陪着康馨，办完事情，一定要回来啊。”
“妈，你放心，我陪着康馨姐姐，去了结她的心事，我会把她带回来，我不想她在外面受苦，你放心，我带着康馨姐，我们很快就会回来的。”
第二天，到了晚上，康馨终于和除夕在五台山的一个酒店见面了。
姐妹俩紧紧相拥。
两个被生活一遍遍虐待的好姐妹，终于又见面了。
“除夕，我好想你，你这么长时间都去哪了？你一切还好吧？”
“姐，我也想你，你看，我不是好好的站在你面前吗，我挺好的，我呐，就是打不死的小强，你不用担心我。”
“除夕，有你真好，你一定要帮我，找到路平。”
除夕沉思片刻道：“姐，路平就在这五台山，他，如今已不再是路平，他是明远师父。”
“我不管他是路平或是明远师父，我一定要见到他的人。”康馨坚定道。
上次，她只不过是和路平在塔院寺门口银杏树下偶遇，如今再去那里，肯定早没人了。
这么大个五台山，去哪里找路平？
“姐，上次我只是和他偶遇，不过你放心，既然来了，我们一定要找到他，深圳静安寺的方丈大师和五台山的方丈大师，他们关系挺好，来的路上，我已经联系静安寺的方丈，通过他，联系上五台山的方丈，明天一早，咱们去见方丈，让他帮我们找路平，姐姐，你放心，我们一定能见到他。”
这个妹妹，一年多不见，成熟了许多，稳重了许多，办起事来依然是那么头脑清晰，有条不紊。
她虽然长她几岁，可好多时候，她却像姐姐般的照顾着她。
第二天，除夕和康馨拜见了五台山的方丈，方丈早知她们来的意，让一个小和尚带着她们，来到一个偏远的小寺庙前。
“两位施主，你们在外面稍等，容我去去禀告明远师傅。”
两人等在这寺庙外，却苦苦不见路平出来。
依然是带他们来的那个小和尚，很久才走了出来，“两位施主，明远师父正在清修，他，不愿见人。”
第一天是这样，第二天仍然是这样！
第三天，康馨早已失去了耐心，她就蹲坐在这小寺庙的门口，再也不愿离去。
她忘了这佛家的清净，再也不愿蹲坐在门口，她毅然站了起来，拼命的用力敲打这寺庙的门。
一遍又一遍，一声又一声。
禅房外的银杏叶沙沙作响，窗棂间漏出的诵经声将空气切割成碎片。
她听见自己的呼吸在一遍遍的敲打中愈发粗重，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那熟悉的轮廓终于出现在眼前，他终于打开了门！
剃度后的他清瘦得像尊褪色的佛像，袈裟领口露出的脖颈泛着青白。
所有准备好的质问都化作喉间哽咽，唯有两行滚烫的泪，跌碎在青石板上。
她随他，进了这扇门内。
落叶铺满了石板路，发出簌簌的声响，她盯着他，他身着灰色僧袍，头发剃得干净，面容清瘦，眼神中多了几分超脱尘世的淡然，却也藏着一抹难以掩饰的复杂情绪。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对视着，千言万语涌上心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许久，康馨颤抖着开口：“平，我终于找到你了。”
路平微微低下头：“施主，你认错人了，我是明远。”
康馨的泪水夺眶而出：“明远？你真的能放下一切吗？我们曾经的誓言，那些美好的回忆，你都忘了吗？”
路平沉默片刻，轻声说道：“过去种种，如梦幻泡影，我在佛门中，找到了内心的宁静，施主，你也放下吧。”
康馨望着他，心中满是酸涩与不甘：“我不明白，我们的爱情怎么就成了你的痛苦？难道在你心中，这一切都只是一场空吗？”
路平抬起头，望向远方的青山：“世间情爱，皆为烦恼根源，我曾深陷其中，痛苦不堪，如今才明白，只有斩断情丝，方能解脱。”
康馨苦笑着摇头：“解脱？你所谓的解脱，不过是逃避，我们可以一起面对困难，解决问题，而不是你独自躲进这佛门。”
“施主，情不重不生娑婆，欲不深不堕轮回，斩断情缘，方可出离，你，请回吧。”
这决绝的话，如锋利的匕首，狠狠的插进她的心。
她深爱的男人，怎么会是眼前的这个僧人。
两人相对无言，唯有阵风拂过，吹动着僧袍和发丝。
最终，康馨从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递给眼前的僧人，“这，是你曾经送给我的定情信物，现在还给你，明远师父！”
路平接过盒子，手微微颤抖。
康馨转身，脚步沉重地离开了禅房，离开了这座寺庙。
她多想回头，扑上去抱抱他，这个她深爱的男人，可如今，他是明远师父。
她回不了头了。
有些东西一旦失去，就真的再也回不来了。
走出这寺庙的门，这扇柴门啊，把她和路平永远的隔开了。
他在门内，他如今是明远大师。
而她在门外，她要回落凡间，重新做回康馨。
纵有万般不舍，可如今，他们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再也无法在一起！
康馨如虚脱般走出寺庙的门，除夕早等在外面。
她扑向除夕，连放声大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泪水一滴滴，落在除夕的背上。
“姐，好了，都过去了，走，回家，咱们回家。”
除夕，带着没了心的康熙，返回了小年庄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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