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启琨升学上初中了，学校在杨家寨大队，距他们大队六里多远，程启琨和几个要好的同学总是搭伴一起走路上学。
刚上初中一年级不久，一天上午，班主任老师讲语文课，课文是毛主席五篇哲学着作之一的《反对自由主义》，老师讲完后，看了看手表还不到下课时间，便布置同学们把刚讲的课文自习一下，并要求同学们课后把《反对自由主义》这篇文章背诵下来，下次上课要检查。程启琨的背诵能力这时又得到了出色发挥，刚才听老师讲课的时候，他就一边认真看书，一边用心记，大脑里已经有了深刻的印象，虽不能说过目不忘，差不多也能记八九不离十，当老师说要求背诵课文后，他将课文从头到尾又逐字逐句认真看了一遍，感觉已经背诵下来了，便请同桌帮他看着课文，他试着小声背诵了一遍，结果一字不差，同桌大惊，赶忙举手向老师报告：“老师！程启琨已经把课文背诵下来了。”老师有点不大相信地看着程启琨问道：“这么快就背下来了？是真的吗？”程启琨点了点头，老师让程启琨起立背诵一遍，程启琨的紧嘴子又来了，只听他“叭叭叭”很快就背诵完了，非常流利，一字不差，一下震撼了老师和全班同学，老师把他好生一顿夸奖。程启琨背诵《老三篇》的事已经过去了五年多，没有人还记得当年的神童了，这是程启琨上初中后的第一次露脸，听老师夸奖，他的脸红了，心里很是得意呢！很快，程启琨能背书在中学出名了。
没过多久，程启琨在全校大会上又闹了一出与小学背《老三篇》时尿裤子一样的笑话。
3月5日是毛主席“向雷锋同志学习”题词发表纪念日，学校提前做好了计划，定于3月5日召开全校讲雷锋故事大会，学校选派一名老师代表、各班选派一名学生代表在大会主席台上宣讲雷锋故事。程启琨被选为班里的代表，班主任老师在雷锋故事材料里选了一段——《特殊的星期天》，程启琨提前做好了功课，背得滚瓜烂熟。
开会那天，程启琨大步走上主席台，毫不紧张，因为他曾多次在大会上发言，从不怯场，尽管这次是他上中学以来第一次在全校大会上演讲，他表现的也很轻松，雷锋的故事讲得非常流畅：“1960年初夏的一个星期天，雷锋因为肚子疼的厉害，来到团部卫生连开了些药，开药回来后，见一个建筑工地上正热火朝天地施工，原来是给本溪路小学盖大楼。他见烧水棚旁边有几辆空车，便推起一辆车就走，加入到运砖的行列中……”可讲着讲着，他小时候憋不住尿的毛病又犯了，身子开始不自主地晃动，老师和同学们都不知道咋回事，程启琨越讲越快，讲着讲着他实在憋不住了，不但身子晃动，讲话的声音也颤抖起来，断断续续的：“工人们受…受到鼓舞，跟雷锋比…比…赛，干完活，雷锋出了一身汗，肚子也不…不…疼了，他刚要走，管理员爷爷…看…看…到”班主任老师觉得不对劲儿，赶紧凑上前问他：“你怎么回事？” 只见程启琨急得直跺脚：“老师我要尿尿，憋不住了！”老师 “噗嗤”一声乐了，看他那样儿肯定坚持不到把故事讲完了，赶紧说：“快去，快去吧！”程启琨撒丫子直奔厕所，可惜还是晚了一点，一泡尿有一半已经尿裤裆里了，同学们看到他湿漉漉的裤裆都笑得肚子疼！
那时初中一年级所开的课程有政治、语文、数学、物理、卫生、历史、体育、音乐、农技，其中卫生和历史几乎没怎么讲，音乐课也是偶尔上一次。程启琨最喜欢的是数学和语文，这两门课的成绩在全年级总是第一。
一天上午上数学课，教数学的老师是位年轻姑娘，一看就是个新手，讲课有点吃力，那天讲的是二元一次方程组的解法。程启琨向来在课堂上都是聚精会神地听讲，紧跟着老师的思路，今天老师讲课的内容他提前预习时就基本理解掌握了，所以，他听得很明白。可是班里大多数同学都没听懂，老师为了验证一下同学们学会了没有，在黑板上写了两道例题，程启琨一看，一道是带入消元法、一道是加减消元法，老师让同学们来做，可是她叫了几个同学都不会做。因为那天是同学们第一次学习解方程，所以比较生疏，理解起来有点费劲。这时，程启琨有点坐不住了，向老师举手道：“报告老师！我会做！”老师眼睛一亮：“好啊！你来做！”程启琨信心满满地走上讲台，三下五除二就把题做完了，老师一看非常正确，她高兴地拍拍程启琨的额头：“你叫啥名字？”“程启琨”，他说完就给老师鞠个躬，然后回到座位上，就听老师说：“程启琨同学很棒啊！两道题做的方法、步骤、结果都很对，说明他把老师讲的课听懂了，希望同学们都向他学习。”同学们都向程启琨投来羡慕的眼光，嘿！程启琨心里这个美呀！从此，这位老师每次上课都会提问程启琨，程启琨也总能对答如流，老师格外喜欢他，就像姐姐喜欢弟弟。后来，程启琨升初二的时候，老师调走了，再没有见过。
那次下课后，有几个同学就跟程启琨套近乎：“小弟弟，你真了不起！前些日子上语文课你背诵《反对自由主义》就让我们大吃了一惊！今天老师讲的数学课我们都没听明白，你咋就会做了呢？好佩服啊！你再给我们讲讲行不？”“行啊！”程启琨见他们很诚恳，便照着课本结合例题把二元一次方程组的解法耐心细致地给同学们讲了一遍，并强调重点是先把两元消减成一元才能解题，就带入消元法和加减消元法两个解法，他们几个都点头听懂了。
到了初中二年级开始增加了化学课，所有任课老师也都换了。教数学课的杨阁之老师最让同学们佩服！那年他33岁，虽然人到中年，但看上去他仍是一位风度翩翩的潇洒青年，气质不凡，言谈举止又很稳重，讲课既严肃认真，又风趣幽默，板书挥洒自如，画图干净利落，同学们都非常喜欢听他讲课，因此对数学课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尤其是程启琨受杨老师的影响最大，他那时的理想就是将来也当一名像杨老师一样的教师。初二以后，程启琨数学、物理、化学三门功课学习成绩一直稳居全年级第一，无论大考小考，这三门功课总是100分，就没得过99分，语文成绩虽然不能得百分，但也在95分以上，全年级名列前茅，老师们都很喜欢他，除了班主任。班主任老师名叫秦正红，是她父亲起的名字，据说她父亲是老干部，之所以给她起这个名字意思是苗正根红。秦老师是教政治课的，别看她是女人，可一点也不温柔，平时总是一副严肃的样子，很少看到她笑，同学们背地里都叫她“战斗脸”，她说话总是带个口头语“问题是”，问题是这样，问题是那样，问题是行不行？问题是好不好？等等。因为程启琨政治课的成绩总不如数理化那么好，她认为程启琨不重视政治课，所以她有点不太喜欢他，这一点程启琨也知道，他也一直在努力学习政治课，倒不是为了讨好秦老师，因为政治课确实很重要！可不知怎的，成绩总是不理想。一次上政治课，老师让程启琨回答问题，程启琨回答的不流畅、不全面，秦老师挖苦道：“程启琨！你数理化怎么学得那么好？唯独政治课成绩不理想，要从灵魂深处找原因！从思想上高度重视！”程启琨赶紧给老师鞠躬道：“是！我虚心接受老师的批评指正，保证以后努力学习政治课！”后来，经过努力，程启琨的政治课终于有了很大进步，自己觉得把课本上的以及老师讲的基本上都掌握了。一次，政治课阶段性考试，秦老师把考试题写在了黑板上，一共有五道题，都是问答题，要求学生先写清题号并把考试题目抄写下来再答题，每个题目都很长，可程启琨以为这不是就是浪费时间吗？之前其他老师习惯上都不要求抄写题目的，写清题号就行了，程启琨自作主张没有抄写题目内容，只按题号答题，全都答对了，而且提前交卷，他自认为这次能得百分了。秦老师判卷子时发现程启琨答题全部正确，可没抄写题目，就把五个题目各减了一分，因此得了95分。杨老师一向很喜欢程启琨，他知道了这件事，就去找秦老师理论：“既然程启琨每道题都答得对了，就说明他已经学会了，掌握了，为什么还要减分？”秦老师说：“问题是他没抄题目！”杨老师又耐心地说：“为什么非要抄题目呢？你这是烦琐哲学！考试目的是为了检验学生对所学知识掌握的怎样，至于抄不抄写题目并不重要，我们教学干嘛要那么死板呢？”若论教学经验方面，杨老师应该比秦老师丰富，那时秦老师刚刚26岁，年轻气盛，对于杨老师善意的进言根本听不进去，于是说道：“问题是他没按要求做，就得减分！你也不用替他说话，我知道他数学学得很好，你喜欢他，可问题是他是不重视政治。”秦老师说话有点带着情绪，杨老师为了缓解一下气氛，发挥他幽默风趣的特长，故意学秦老师的口气开玩笑道：“问题是你不喜欢他是吧？”杨老师把“问题是”三个字故意说得很重，逗的秦老师也“噗嗤”一声笑了，杨老师也哈哈笑起来。他俩谁也没想到，将来到晚年的时候，俩人有缘在康复养老院相遇结成伴侣，这都是后话。
程启琨因为个儿矮，在教室中间第一课桌，紧挨着讲台，同桌叫赵振宇，他右耳廓中部有一块黑痣，面积几乎占据了整个耳廓的三分之一，不知哪个同学给他起了个绰号叫“黑格尔”。黑格尔之所以跟程启琨同桌，不是因为个儿矮，而是他顽皮捣蛋，他父亲是学校所在地杨家寨大队书记，书记委托校长老师对儿子“特殊关照”，老师把他放在前边一是便于看管，二是学校正开展“一帮一、一对红”活动，老师让程启琨帮他学习功课。还别说，自打跟程启琨同桌后黑格尔的学习成绩确有提高，程启琨帮他是一方面，再就是他经常抄袭程启琨的作业以及考试卷子。这次政治考试他也是抄程启琨的卷子，也没抄写题目，同样被秦老师扣分了，他倒无所谓，可他为程启琨感到不平！于是便冒出一股坏水，要整整战斗脸。黑格尔有个毛病，就是屁多，是全班有名的“屁精”，宣布考试成绩的第二天上午最后一节是政治课，上课铃声响过之后，黑格尔与战斗脸的较量开始了。黑格尔知道吃豆爱放屁，衣兜里特意装了一把炒豆，一边上课一边吃，故意使劲儿把豆嚼得“嘎嘣嘎嘣”响，还不时地翘起屁股放个屁，那节课是教唱革命歌曲《军民大生产》，战斗脸正往黑板上抄写歌词，黑格尔的举动她听得真切，扭头瞪了他几眼，他依然我行我素，她没空理他，开始教唱歌曲，唱了几遍之后，看黑格尔还是不老实，便厉声道：“赵振宇你给我站起来！请你把这首歌完整的唱一遍。”黑格尔懒洋洋地站起来，紧跟着又放俩屁，引得全班学生“哈哈”大笑，黑格尔看着黑板上的歌词大声唱起来，当他唱到“手摇着纺车吱咛咛咛吱咛咛咛嗡嗡嗡嗡吱，纺线线呀么嗬嗨”时，唱成了“手摇着纺车吱咛咛咛吱咛咛咛嗡嗡嗡嗡嗡”，多唱了一个“嗡”，忘了没唱后面的“吱”，他马上就意识到错了，顿了一下接着补唱了一个“吱”，还带有怪声，逗的同学们哄堂大笑，战斗脸气的脸都绿了，大声说道：“赵振宇不好好唱革命歌曲，从现在开始你就给我一直站着，放学后到我宿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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