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飞雪化作朗朗晴天。
就连冰冷的白雪都带着温度。
虽然来时的车辙早已被掩盖，脚印也不复存在。
威尼斯停下车。
“好啦，指挥撒嘛随机挑选一位幸运搭档去过二人世界吧~”
她掀起墨镜，笑嘻嘻的看着洛林。
勃艮第整了整自己的荆棘十字发饰，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然后拽着洛林下了车。
沿着白须瀑布周边漫步，不得不说，以前生活在城市里，真的很难想象有这样的地方——
远处的雪山是诸神遗忘的宣纸卷轴，风用零下三十度的呼吸研墨，在褶皱的岩脉间题写银箔篆书，每一笔棱角都蘸满永恒的寂静。
宛若村上笔下的世界尽头。
温柔而又冰冷。
冰瀑垂悬如凝固的竖琴。
又像倒流的钟摆。
“我还以为指挥官要晚上出来逛呢。”
身旁的人找起话题。
“今晚不是要下大雪吗？”
“天气预报不是改了吗？”
“怎么重樱和我们天海的预报一个水平。”
“谁知道。”勃艮第挽着洛林的手。
两个人在桥上站定。
气氛又陷入了沉默。
不过总归是不尴尬的。
风穿过冰棱间，隙奏出空灵的泛音。
“好啦，我亲爱的指挥官，这次，还要给我当导游吗？”勃艮第有些调皮的眨眨眼。
“这次是当不了了，如果找导游，我觉得应该要找威尼斯。”
勃艮第恶狠狠的掐了下洛林的胳膊，后者发出一声惨叫。
“你一定要在我面前提别的女人吗？而且……”勃艮第微微有些不爽。
不过最终还是没说出后半句：念叨的还是那只不知廉耻的偷腥猫。
“好好好，我错了。”洛林连忙赔笑。
“哼~”勃艮第轻轻按住洛林的下巴，然后让他低下头。
洛林几乎能猜出来后面是什么。
他闭上眼。
受就受吧，反正被自家姑娘逆推不丢人。
结果自己等待的却迟迟未来。
于是有些疑惑的睁开眼。
骑士小姐等的就是这个时候——
她这才轻轻的吻了上去，霸道但又带着温柔。
“你是我的，明白吗。”勃艮第有些蛮横的宣称着。
“至少现在，你只能是我的。”
“好~”还能怎么办，宠着呗。
看着眼前的少女，眼中溢满而出的爱恋……
一切都要从星空下的夜晚开始说起。
那命定的相遇，或者说，重逢。
“我很高兴。”她这样说着，按住了想要说话的洛林。
“迄今为止，想要说的‘merci’什么的，还是算了吧，不用说出口的。”
勃艮第轻轻笑着。
“这份心意，早就在某个相互依靠的晚上传达到了哦。”
“所以……”女孩轻轻捏了捏爱人的脸颊。
“真的不用，试着一起活下去吗？”
“明明，已经看到雨过天晴的拂晓了。”
她有些心疼的捧起一缕白发。
“这个嘛……”
“指挥！指挥！”威尼斯的声音传来。
“嗯？”洛某人回头，威尼斯的暗蓝色风衣在雪地里异常显眼。
“小巫女问我们要不要去附近的神社看看~”威尼斯挥着手。
她身旁，粉发的小狐狸穿着巫女服，手上拿着一串御币。
依旧是有些冷的脸，看起来就像从漫画里走出来的少女。
“要去吗？”洛林与勃艮第十指相扣，顺便捏了捏勃艮第的手。
“既然指挥官想去，那便去吧。”骑士小姐对于对话被打断，多少带着些许不满。
“好啦，对不起嘛。”洛林亲了下勃艮第的脸颊。
从白须瀑布到一旁破旧的神社，倒是要走一些路程。
远处有鹿的身影闪过，它们好奇的看着相互沉默，但又相互连接的几人。
小路被积雪掩埋，可对于姑娘们来说，这根本不是问题
勃艮第搀扶着洛林。
脚踩在积雪上嘎吱嘎吱的。
白桦林裹着糖霜般的积雪，枝桠在风中轻颤，抖落的光斑便与雪粒共舞成一场光的碎银雨。
狐狸发出声轻轻的声响，似乎是慢慢的跟随着众人。
里希特霍芬眉头微皱，就被威尼斯拦下。
“就继续这样吧。”她笑着，“没什么大不了的。”
在年久失修的鸟居前停下。
共和国也似乎料到了什么，倚靠在鸟居的柱子上。
有点凉。
春云领着两人继续向上。
雪阶漫长。
勃艮第和洛林都很有耐心。
最后，在陈旧的神社前停步。
说是神社，更像一个亭子。
四角挂着更古老的风铃。
中间只有一个小小的神龛，还有一个募捐箱。
以及一个神龛上的摇铃。
就这里吧。
洛林似乎下定了决心。
一回头，好像只有一个作为见证人的春云。
洛林深吸一口气，往募捐箱里扔了一枚硬币。
然后摇了摇铃。
春云挥了挥手里的御币。
勃艮第转身，面对洛林。
然后洛林也转身，面对勃艮第。
握住她的左手。
有点凉。
“所以，亲爱的指挥官，愿意给我温暖吗？”
勃艮第再次笑了。
这短短几个月，这朵鸢尾花绽放的次数，比她头三年在鸢尾加起来的都多。
痛苦不堪的过去，早已干燥不堪。
化作熊熊燃烧的业火。
“当然。”洛林花了点时间，整理自己的情绪。
尽管在一个月之前就知道了今天的到来，可当它切实发生的时候，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他依旧有些颤抖，从口袋里小心翼翼的取出一枚钻戒。
“所以，这是婚礼吗？”勃艮第明知故问。
她优雅的伸出左手。
洛林轻轻的握住。
“这样，算不算对一切最好的回答。”他再次开口。
好像每次这种时候，他都不太会说话。
“当然~”勃艮第用了洛林最喜欢的句式。
洛林单膝跪下。
“那么，亲爱的勃艮第小姐，你愿意嫁给我吗？”
勃艮第笑的更灿烂了。
有轻轻的细雪，被风带来，在她眼角融化。
晶莹的，顺着脸颊流下。
“感谢神将您送到了我的身边。
我的港湾，我唯一的光——我的挚爱……
我，教廷骑士勃艮第，于此起誓：
我必将成为您破晓时的晨祷，暮光里的晚钟。
即便死漫过我们相扣的手腕，我仍会在星骸散落的荒原上亲吻您的指尖。
直到约旦河倒流，直到新耶路撒冷的城墙映红我的白发。
从此刻到永恒，以父、子、圣灵之名，阿们。”
戒指折射出黄昏的光线，落在她的无名指上。
“我将带你去有我们的未来，我的爱人。”洛林站起身，两人手掌相对竖起，然后十指紧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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