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年，是中国的传统节日之一，它标志着春节的序幕正式拉开。
这一天，除了祭祖、吃特定吃食之外，全家人会一起将家里彻底打扫一遍，这象征着扫除旧年的霉运、迎接新年的好运。
早晨，天刚蒙蒙亮，华远盛就开始忙碌起来，准备扫除的工具，例如扫帚、抹布和水桶。
随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射进屋内，华梨初和华安桃被叫醒了。
两人洗漱过后，吃完爷爷煮好的早餐，特地穿上自己半旧不新、打补丁的旧衣裳，参与到了大扫除中。
三人都有自己的任务。
华远盛负责擦洗门窗、清理牛棚和院子。
华安桃负责厨房一应厨具的清洁。
华梨初则头戴三角纸帽，将扫帚绑在竹竿上，四处清除房顶的蜘蛛网。
随着午后的阳光洒满房间，清扫工作也接近尾声。
华梨初姐妹两特地做了一桌丰盛的午饭。
但在午饭开始前，华安桃拿出一叠干净的碗，将每个菜都给夹了一点起来，随后统一放在一旁的篮子里。
篮子里除了菜，还有一个苹果、两个橘子，和几块饼干。
其它的，就都是一些上坟会用到的东西，例如香、鞭炮，以及火纸等。
显然，这是为待会去上坟准备的东西。
祖孙三先是去了宗祠，最后去了外婆坟上，最后才去的华和春那边。
几个月没来，通往华和春的坟地的小路，已经长满了茅草和荆棘。
华梨初提着篮子跟在最后，前面的华远盛和华安桃一人一把柴刀，开路。
一路上，三人显得十分沉默。
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一看华和春的坟包上，居然长了棵小树，三人更沉默了。
华远盛几刀劈开了块空地，示意华梨初将供品摆放在这儿。
华安桃环顾四周，见旁边都是茅草，一片荒芜，蹙了蹙眉。
随后用石子围成了个圆圈，在里面点火烧火纸。
怕风将火星子吹到一边引起火烧山，她还特意去砍了根活的小树，拎在手上。
但凡有风吹过来，就会用小树扑打几下。
华梨初摆好供品后，捡起姐姐丢在一旁的柴刀，默默清理坟地周围的茅草。
这些茅草的根特别深，没有锄头，根本无法根除。
华梨初便只能尽可能的往根部砍。
可三人都知道，等明年再来时，这里依旧还会是一片荒芜。
因为怕火烧山，所以三人得等火纸烧起来的火堆彻底熄灭才能离开。
华安桃就跟不知道热似的，蹲在火堆旁，定定的望着火堆，眼底一片幽深，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唉……”
这已经不知道是华远盛今天叹的第多少口气了。
他见茅草砍得差不多了，干脆一屁股坐在女儿的坟前，道：“几个月没来看你了，你在下面过得怎么样？”
他的问话当然不可能得到任何回复。
毕竟，真要有回复，那才叫闹鬼了。
他跟话家常似的，继续道：“我这次特地给你烧了不少纸钱，你这段时间有钱用了吧？
要是还有什么想要的，你就托梦给我，我想办法给你烧过去……”
一阵风轻轻拂过华远盛的脸庞。
“你在下面没事也别闲着，多保佑保佑桃子跟梨子。
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多看顾看顾她们两个。
两孩子可怜啊，这么小就没了娘，只能跟着我这个老头子……”
“爷爷～”华梨初轻唤了一声。
华远盛笑笑，用手拭去脸上不知何时沾上的泪水：
“没事，你娘一个人躺在这儿，附近也没有坟，孤独啊，我跟她说说话……”
华安桃深吸一口气，想说她一点也不孤独，毕竟这是她自己选的。
可又怕语气中的异样惹得爷爷更担心，抿了抿嘴，咽下已经到嘴边的话。
干脆眼不见心不烦，走到转角看不见华和春的地方，一屁股坐在地上。
华远盛的眉头拧成两座小山，仔细端详了下华梨初面无表情的脸，发现居然没有一点悲伤和怀念？
当下便琢磨开了。
回去的路上，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之前不曾注意的细节，一点一点浮现在他眼前，两次上坟，都不是姐妹两提出的。
相处几个月，姐妹两从不曾提过华和春。
但他之前以为，是这两个孩子怕他触景生情，所以才什么都不说。
现在想想，恐怕不是！
他这两个孙女，年纪小，却都是有主意的人。
梨子能说会道，脾气直接，但护短。
桃子性格含蓄，温柔似水，但包容。
没道理会对生母这么冷淡，除非……华和春生前对这两个孩子，并不好！
“桃子，梨子，你娘……之前对你们怎么样？”华远盛状似不经意道。
华梨初一愣。
华安桃冷淡道：“就那样。”
见华远盛还要问，华安桃直接道：“爷爷，都过去了，只要以后咱三能在一起，幸福快乐的生活，就行了。”
华安桃能怎么说？
说华和春没事就拿姐妹两撒气？
说她的离开对姐妹两而言，是种解脱？
没必要。
华梨初知道，姐姐比她背负的多。
如果不是姐姐从小保护她，她恐怕早就被送走了。
握住华安桃的手，转头对华远盛道：“爷爷，你别多想，都过去了，以后都会好的。”
华远盛在心底叹了口气：“是爷爷对不住你两。”
没把闺女教好。
“这怎么能怪你？可能就是我们跟她的缘分不够？
又可能，是她上辈子欠了梁永昌的，这辈子还完了，也就离开了吧。
我们都已经长大了，有爷爷疼爱，不需要爸妈了。”华安桃安慰道。
她之前不说，就是怕爷爷难受。
可她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她曾经告诉过自己，华和春已经离开了，她应该将她放下。
可无数个午夜梦回间，她都会哭着醒来。
在梦里，她又回到了小时候，在面对华和春的歇斯底里和打骂时，那么无力，那么无助……
但没关系，时间可以抹去一切伤疤。
就让这些东西彻底埋藏在她心底，她用一生来抚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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