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夫人身子微微一震。
眉头也随之微微皱起，眼神里复杂难辨。
家丑不可外扬啊！
此事万万不可让那丫头捅到皇上面前。
她连退婚这种事都做得出来，何况是这档子事？
赵氏那些嫁妆，她自己也有拿了部分。
如今全部归还，是不可能的了。
另一边的刘琴方，她也暗自思量着。
贱蹄子这是，不退婚了吗？
那些嫁妆，老夫人拿了一些，她拿去变卖了一些，又送人了一些。上次兰儿成婚也用了不少，现在几乎所剩无几了。
刘琴方咬了咬唇，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她深知那些嫁妆的事一旦被翻出来，自己必然会陷入麻烦。
可若就这么妥协，她又心有不甘。
刚在脑海中闪过这些念头，便听到门房那急切的呼喊声：“老夫人，老夫人！”
“这般冒冒失失的，像什么样子。”沈老夫人皱起眉头呵斥道。
“老夫人，李神医求见千瑶小姐！”门房气喘吁吁地说道。
沈老夫人顿时面露喜色，赶忙说道：“瑶儿，快，快去迎接，那可是李神医啊！”
沈千瑶却不慌不忙，“让他在前厅等着！”
“祖母，我既为师父，是不是得保有几分矜持？”
沈老夫人一听，觉得也有道理。
毕竟，不管怎么说，李神医愿意拜这丫头为师，可见这丫头是有些真本事的。
那可是声名远扬的李神医啊，光是想想，都感觉虚荣心要满溢而出了。
可岁月不饶人，自己年事已高，而这丫头看起来是有几分能耐的，日后说不定还要仰仗她。
她目光有些复杂，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又像是对某些事情感到疲倦。
于是，沈老夫人那威严中透着几分无奈的声音缓缓响起：“既如此，刘氏，你就尽快去清点一下，把赵氏那些嫁妆，全部都归还到瑶儿手中吧。”
刘琴方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一般，她整个人僵立在原地。
她不可置信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沈老夫人。
她嘴唇微微颤抖，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声音因为过度的惊愕而有些尖锐：
“母亲，这万万不可呀！”
她怎么都没料到老夫人会这般轻易地答应。
要知道，她自己可也拿了那些嫁妆啊。
那么多欠缺，她怎么补？
“怎么，叔母，您还想私吞大房夫人的嫁妆不成？”
沈千瑶神色清冷，目光如刃般射向刘琴方。
刘琴方听到沈千瑶的话，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她“扑通”一声向着沈老夫人跪了下去，眼中含泪，哭诉道：
“母亲，儿媳对将军府忠心耿耿，这些年为了沈家劳心劳力，怎会是私吞嫁妆之人？
只是这些年，那些嫁妆或因家用，或因各种缘由，所剩无几，如今让我全部归还，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沈老夫人眉头紧皱，眼中闪过一丝犹豫，毕竟刘琴方在沈家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更何况，她还有个儿子，那可是他们沈家未来的希望。
沈千瑶却冷笑一声，
“叔母，您莫要在此哭诉。这些年，您在沈家呼风唤雨，将大房的嫁妆随意处置，可曾想过有今日？”
“若您现在不还，我定当将此事原原本本告知皇上，让皇上为我做主。”
刘琴方心中暗恨，却也知道沈千瑶这是铁了心要拿回嫁妆。
她狠狠咬了咬牙，眼中闪过一丝决绝，转头看向沈老夫人，
“母亲，若真要归还，那也得给儿媳些时间，儿媳尽力补齐。
还有，母亲，您之前也动用了一些，您那儿也得补上呀！”
老太太用的也不少，总不能全让自己补吧。
沈老夫人闻言，顿时气得浑身发抖。
她万万没想到，刘琴方竟敢让她归还。
她伸手指着刘琴方，半晌才吐出一个字：“你……”
沈老夫人在盛怒之下，一时间将其他的事情统统抛诸脑后。
她竭力压制着心中的怒火，转头对沈千瑶说道：
“之前为了沈家的人脉关系打点，祖母不得已才动用了一些。不过你放心，祖母拿走的那些，自会如数归还。”
接着，她目光如电般射向刘琴方，语气严厉：“刘氏，你也莫要拖延，尽快补齐你的那份。”
而后，她再次望向沈千瑶，语重心长：“瑶儿，此事说到底是咱们将军府的内务之事，不宜闹到皇上跟前，你便不要再提及了。”
沈千瑶也知道见好就收，当下便道：“既然如此，那千瑶就依祖母的意思办。”
她又看向刘琴方，目光锐利，
“叔母，您可莫要食言啊。”
“希望叔母到时候不要妄图糊弄充数，我这儿可是有嫁妆单子的，每一笔都记得清清楚楚，若有差池，咱们可就不是这么好商量的了。”
刘琴方心中暗恨，老太太都这般说了，她还能怎么办。
可脸上却依旧强撑着笑容：“瑶儿，你这是哪里的话，叔母怎会糊弄你呢。”
沈千瑶轻轻哼了一声，便朝着沈老夫人微微福身：“祖母，千瑶先行告退了。”
“你快速去吧，李神医还在前厅呢！”沈老夫人催促道。
待沈千瑶走后，刘琴方看向沈老夫人，
“母亲，您也看到了，这丫头根本没把我们放在眼里。可如今我们要补齐嫁妆，谈何容易，您可得帮帮我啊。”
沈老夫人余怒未消，
“哼，若不是你当初肆意妄为，何至于此。不过事已至此，你先去盘点一下还剩下多少，缺的部分，你自己再想办法。”
刘琴方虽满心不愿，但也只能点头应下。
这下可好，她必须倾尽所有，才能把东西如数归还。
***
前厅之中。
沈千瑶刚踏入，便瞧见有侍卫陪着李清一在那儿等候。
李清一见到沈千瑶的瞬间，眼神陡然一亮，作势就要跪地行礼，口中高呼：“师父！”
沈千瑶眼疾手快，一个箭步上前，伸手拉住他，说道：“以后莫要再跪了。”
她满脸无奈地看着李清一，“您怎么又来了？”
李清一委屈巴巴的表情，
“师父，徒儿要是不来找您，您老人家怕是根本不会去定王府找徒儿吧？”
沈千瑶一时语塞。
“我这不是还没抽出空吗？”
这才过去一天？还是两天而已。
她轻叹了一口气，对李清一道：“老头，跟你说实话，我是真的不太懂医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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