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贺道：“人家别人出价，根本不在乎他的客户，因为人家不做那个，只是要那个地皮而已，所以，货卖用家，各人有各用，各人有各人的想法。
“咱们给他加个二十万，已经算是非常仁至义尽了，毕竟，等魏大刚躺下，他的那些客户，基本就是没有价值的了……”
我闻言点点头：“这事儿啊，还真得抓紧落实一下，虎子叔那边，二十万块钱还在我这扔着呢，那行，咱们就去看看魏大刚，慰问慰问，这真心也好，假意也罢，这趟，看来十分有必要走一趟……”
李贺：“走？”
我道：“走！”
我去买了点水果点心，便和李贺来到魏大刚的家。
车子停在外面，一进院子，就看到一片颓败的景象。
满地的辣椒，丢弃的随处可见。
有几十个丝袋子，胡乱的丢弃在院子，随着小旋风刮的到处都是。
有一百多袋子辣椒，这里堆一块，那里堆一块，极其的杂乱不堪……
去辣椒把的机器放在院子中央，上边一堆黄的红的辣椒，下面一堆尚未清理的辣椒尾巴。
还有几个装了一半的辣椒随意的放着，一半辣椒在里面，一半辣椒在外面。
金黄色的辣椒籽，到处都是，随处可见……
几辆半截子随意的放在房前屋后，车子的车斗敞开着。
上面有未卸掉的辣椒袋子，里一半外一半，极其没有规矩。
仓库的外面，散落着装着辣椒面子的袋子，红鲜鲜的搞的到处都是……
还有一条大黑狗，趴在狗窝里，看见我们两个生人，也不敢出来，但是嘴里在哼哼着，呜呜的叫着……
最为关键的是，平素人来人往的辣椒厂子，此时此刻，竟然一个人也不见。
应该是停工了……
这简直就是一副家破人亡的场景。
这个家好像败了……
我和李贺对望了一眼，来到他家的门口，拉开门，就听到里面传来女人呜呜的哭声……
进屋了一看，魏大刚的老爹和老妈，以及他媳妇儿赵小芳，整坐在屋子里的板凳上。
进到屋子里，第一感觉，就是一股浓郁的褥疮的腐烂味道，夹杂着各种药剂的那股子打鼻子的恶心味道，扑面而来，有点令人作呕……
呜呜哭着的人，不是别人，是魏大刚的老妈。
而魏大刚他爹则是坐在凳子上，两眼发呆。
而赵小芳则同样是坐在凳子上，两眼不但发呆，甚至还有点发直……
这一家人，直到我俩进了屋，似乎一下子都没反应过来。
足足有好几秒钟，魏大刚他爹这才站起来：“林子来啦？”
而赵小芳，也是红肿着眼睛，看向我们，但是，一句话也没说……
我们发现，魏大刚躺在炕上，闭着眼，张着嘴，一动也不动……
也不知道是死的还是活的。
我和李贺强忍着这股子不适的味道，跟他爹他妈，还有赵小芳打了招呼。
李贺把东西放在屋子里的柜子上。
魏大刚爹尴尬的苦笑了一下：“林子你看你，来看就行了，还拿什么东西，来来，坐，我给你倒点水啊……”
我道：“叔你就别忙了，待会儿吧，魏大刚咋样了到底？”
魏大刚爹闻言，也没说话，只是摇摇头，然后，长长的叹了口气：“唉……”
这时候，赵小芳朝魏大刚爹道：“爹，妈，你们俩先回去吧，我和林子说点事儿……”
魏大刚爹和魏大刚妈闻言，跟我道了别，屋子里，剩下了赵小芳我们几个。
我坐在椅子上，看了看躺着的魏大刚，看向赵小芳道：“啥情况啊赵小芳这是……”
赵小芳闻言笑了，笑的艰难又勉强：“怨我，怨我啊，我不知道，他外边欠了那么多钱啊……
“他要把厂子卖给你，我不同意。
“我们就打，就闹……
“可是，那么打，那么闹，他就是不说，他在外面欠了钱……
“还是带腿儿的，我也是后来听人说的，什么九出十三归，几百个呀，拿什么填啊？
“连命填上也不值那么多钱啊？
“你说说，他干啥放着好日子不过，非得去玩那玩意儿啊？
“呜呜呜……”
赵小芳捂着脸哭了起来……
我皱皱眉：“行啦赵小芳，你先别忙着哭，说说，魏大刚现在到底什么个情况？”
赵小芳把捂着脸的手拿下来，抽泣着，摇摇头：“从长春吉大那边回来的，大夫说了……”
赵小芳摇摇头，然后接着道：“然后村儿里小杨大夫，卫生院的姜泥，我们都请来给打过吊瓶，也都看过，也都说了……”
赵小芳依然摇摇头……
这就不用解释了……
看着赵小芳这副样子，我道：“赵小芳啊，这事儿，你打算怎么办啊？”
赵小芳一副颓废的样子：“能咋办，过哪河脱哪鞋，走哪算哪呗，还能咋办？”
我道：“赵小芳，我说的不是魏大刚那什么了之后，我是问你，他们把魏大刚弄成这个样子，你打算怎么处理？”
赵小芳这才愣了一下……
有点恍惚道：“我还能咋办啊，那边来说和人了，跟我们挑明了，要是想整大发了，也行，他们那边大不了，就拿出来一个顶罪的，但是这几百万，我们家得还，而且，我和孩子，这辈子也别想消停。
“要是这事儿就这么着了，这几百万，他们捏着鼻子，就认了……他们也知道，凭我自个，我这辈子，也挣不来这么多钱，我还能咋办？
“我连他们是谁，都不认识……”
闻言我敲了敲了自己的额头……
忽然之间感觉，对赵小芳有点十分厌恶……
或者说，对女人有点厌恶。
某种程度上来说，魏大刚有今天这种结局，赵小芳是要负一定责任的。
若是当初魏大刚顺利的把厂子卖给我，那么魏大刚不至于走到今天这种地步……
当然结局可能也不会很好，还是得欠钱。
但是，至少不至于把命丢了……
而如今，事情骤然之间，闹到这种地步，强势的她，忽然之间，就不强势了……
对于这杀夫之仇的态度，竟然如此轻描淡写……
我相信，这要是魏大刚和赵小芳换个位置，魏大刚即便拼着倾家荡产，甚至拼着不要这条命，也绝对不会放过害了他老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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