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血液肿瘤内科的赵太正教授正在参加内科现任副教授的聚会。
虽然现在他们还只是初出茅庐的教授，但他们是将来有可能撑起这家医院的人才，所以医院方面支持了这个聚会。因此，教授们都毫无金钱方面的顾虑，尽情饮酒。当然，由于第二天还要工作，大多数人还是有所节制的。
“那个…… 天天被夸赞的一年级天才？他怎么样啊？”
其中，内分泌内科的徐孝俤教授酒兴正浓，他根本不想节制，甚至完全没有这个念头。他朝着赵太正教授搭话。
他一开口，未经过滤的酒气就扑面而来，让人很不舒服。
他因为不写论文，所以教授的职位可能会被赵太正先得到，但不管职位如何，徐孝锡有自己的后台。不管怎样，徐教授比赵教授高一届。
所以赵太正尽可能礼貌地回应。
“他今天是第一次来，我还不太了解。”
“是吗？哎呀，申科长最近不是一直在说他嘛。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您没看他发表的时候吗？当时看的话，确实是值得夸赞的。”
“喂，我在做同样事情的时候被安国泰那家伙狠狠教训过，你不记得了？从那以后我就不去看发表会，除非是我的病例。”
徐孝俤非常坦然地说道。
“啊……”
当时确实是值得一看的。赵太正教授回忆着过去，点了点头。
‘你的发表会就算不是安国泰教授，可能也会被狠狠教训的。’
看到那么糟糕的发表会，真的是很罕见的事情。
在那之前，他甚至不敢想象徐孝俤能成为教授。
然而，这个徐孝俤竟然是?泰华生命?总裁的儿子。这是典型的 “降落伞式” 任命，大家都很不满，但出钱的泰华生命一方的意见是绝对的。
嘟 ——
也许是因为这段回忆并不愉快，他正想摇摇头摆脱这种情绪，放在桌上的电话却响了。
“15……03？”
徐孝锡没有经过任何人的允许，就拿起了赵教授的手机。
1503，是 15 楼西病房的第 3 个电话号码。
也就是说，这是从医院打来的电话，意味着必须要接。
“你电话响了。”
徐教授仅仅通过确认号码是医院的，就好像心情变好了，他把手机递给赵太正，动作几乎是扔过去的，但没怎么喝酒的赵教授还是稳稳地接住。
“很奇怪啊？现在一般的病人应该都没什么问题吧？”
他稍微摇了摇头。
如果是急诊室的病人，电话应该打到住院总那里，而不是病房电话。
这时，他突然想起自己让李秀一直接向他报告。
‘啊，今天是他值班吗？’
想到这里，他突然觉得有点有趣。
他原本认为住院总的报告肯定是要挨骂的，所以通常都属于被训斥的范畴，但如果是一年级新生的电话，多少可以当成是一场闹剧来看。
“我是血液肿瘤内科的赵太正。”
于是，他带着些许悠闲的神情接起了电话。
对于任何让自己心烦的电话，在不喜欢麻烦的徐孝俤看来，这种反应是很难理解的。
‘疯了吗？’
他看着赵太正这样的表情，从听筒那边传来了一种很不客气，甚至可以说是吵闹的声音。
“您好，教授！我是一年级的李秀一！因为有急诊室病人要向您报告，所以给您打电话！”
“嗯，我现在和其他人在一起，稍微安静点。”
“啊，是。对不起。”
“不用道歉。那么，是个什么样的病人呢？”
一年级新生那种规规矩矩的样子总是能让教授心情愉悦。因为有人真心敬畏自己，是一件让人心情很好的事情。
“是，教授。陆景元，53 岁男性，患有二期鼻咽癌，三个月前在您这里住院，接受了抗癌放疗，今天因为意识变化和肢体麻木来到急诊室。”
“嗯？陆景元……？”
“是。您最后一次给他看门诊是一个月前。那天他还看了耳鼻喉科门诊，在那次门诊做的内窥镜检查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嗯……”
赵太正一边点头，一边在脑海中搜索陆景元这个病人。
仅仅听到名字和门诊信息，还不容易想起来。
“没有脑转移吗？”
他首先想到了这种情况下最常见的可能性。
“我一开始也这么判断，所以做了 mRI 检查，但头部没有病变。也已经让神经科值班医生确认过了。”
秀一看着神经科留下的记录，念出了相关的检查结果。
记录写得很长，总结起来就是没有任何异常。
“是吗？那是怎么回事？”
“在检查过程中，我们把检查范围扩大到颈部，包括鼻咽部，又做了一次 mRI 检查。”
“啊，做得好。然后呢？”
“我可以给您发一张照片吗？我觉得边看边说可能会更好。”
‘真直接。’
赵太正这样想着，同意了他的请求。因为是 5G 时代，照片立刻就到了。
首先到达的是大约一个半月前做的 mRI 检查照片。
就是一个月前门诊时确认过的那张照片，作为血液肿瘤内科教授，赵太正一看照片就知道病人是谁。
‘啊，这个病人。很奇怪啊…… 他之前状态不是很好吗？’
如果对抗癌药物或放疗反应良好，就会用 “治疗效果好” 来形容。
这个病人确实是治疗效果很好的那种。
嘟 ——
紧接着，今天做的 mRI 照片也发过来了。
因为不可能发送所有的切片，所以只发来了最重要的涉及鼻咽部的切片。
‘这是什么呀。’
这张照片足以让赵太正惊愕。
和之前的照片相比，变化大到让人难以相信是同一个人。
‘复发…… 了吗？’
周围的组织结构被破坏得乱七八糟，甚至连保护脊髓的脊椎骨都被破坏并侵入，这种破坏性的样子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癌症。
“现在…… 现在病人在哪里？”
因为鼻咽癌复发导致肢体麻木，这可以说是非常罕见的病例。
赵太正教授甚至忘记了自己正在聚会，大声问道。
他刚才还让秀一小声点，因为自己和其他人在一起，现在却大声呼喊，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
“在急诊室，教授。”
“先等等。我就在医院前面，马上就过去。”
“啊…… 是，教授。”
秀一还有很多事情要报告，觉得很可惜，但教授说要过来，他也不敢阻拦。
“我 5 分钟就到。现在只做了 mRI 吗？”
“是。血液检查已经送去了，但目前只有血常规（cbc：全血细胞计数）的结果出来了。白细胞数值……”
“行了。预约 ct 检查，把他安排到我负责的病房。”
“是，教授。”
秀一这次也想告诉教授白细胞数值高，可能有炎症，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挂断电话大约 5 分钟后，秀一又能再次和赵太正教授说话了。因为这是医院支持的医院教授聚会，确实就在医院正前方举行。
“喂，李秀一。病人在哪里？”
“是，在那边，教授。”
“带路。”
“是，教授。”
“真奇怪，真的。在门诊的时候还好好的……”
赵太正教授如此匆忙地赶来是有原因的。他担心是不是遗漏了什么。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导致病人变成这样。作为医生，他也有很重的责任感。
而且他更担心这会不会对未来产生不好的影响，会不会引发更多的问题。
‘不管怎样…… 不管用什么方法……’
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赵太正不像平时那样思维敏捷。
‘肢体麻木…… 肢体麻木……’
如果是复发的癌症导致的症状，那么即使是放疗，也应该尽快进行。这样才能缩小肿瘤的大小，症状也会在一定程度上得到缓解。
先不说对复发癌症的根治性（完全性）治疗。
因为不能让病人肢体麻木的情况持续太久。
秀一非常小心地朝着匆忙走路的赵太正开口。
“那个，教授。”
“嗯？等会儿说不行吗？”
“我还没有说出病人可能的诊断名称。”
“什么？复发了呀！这还需要说什么！”
“那个……”
秀一看着在自己面前大声叫嚷的赵太正，犹豫着要不要继续说下去。
[现在赵太正教授不是完全清醒的状态。诊断病人有很大可能会变得更糟。]
但是听到仲景像平时一样平静的语气，他又有了一些信心。而且，秀一给赵教授打电话绝不是随意的。
他几乎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他有绝对不会出错的自信。
“教授，病人肢体麻木的程度会根据病人的姿势或时间不断变化。而且不是慢慢发生的，是今天突然出现的症状。所以我一开始怀疑是头部病变。”
于是他像连珠炮一样地说着。
赵太正教授很久没有遇到有人这样对他滔滔不绝地说话，而且肢体麻木状态会变化这一点也让他很惊讶，所以他只是默默地听着。
“如果鼻咽部附近看到的病变是癌症，那么应该不会有变化。因为癌症是破坏组织，而不是压迫组织。”
“那么…… 不是癌症？”
听着听着，他觉得这个说法似乎很合理。
按照秀一的说法，癌症是会破坏周围组织的。
只有良性肿瘤才会单纯地压迫。
“是。”
“嗯。”
赵太正教授真的觉得可能不是癌症，这才停下脚步。
在此期间，秀一继续说着，似乎有一种要坚决说服赵太正的决心。
“在影像中看起来虽然很乱，但不是癌症的病变其实很多。同时可以鉴别。因为不会突然得传染病之类的。”
“是…… 那是跳跃性的。那么你怀疑什么？”
“我……”
秀一因为一直说话，嘴里积了口水，他咽了下去，用袖子擦了擦嘴角，整理了一下表情。
然后他用充满自信的眼神直视着赵太正教授的脸，回答道。
“我怀疑是放射性坏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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