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白果听着九霄的询问，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坦然颔首：“没错，是我做了些安排。当时察觉到你的意识陷入异常沉眠，灵魂波动紊乱不定，为防不测，便在你的灵魂核心处加了一层‘保险’。”他眼中带着几分好奇反问，“如今看来，这层‘保险’，倒是在你那段奇特的‘旅程’里，帮了你不少？”
蓬莱寺九霄闻言，眼底的感激几乎要溢出来，却转瞬被更复杂的情绪覆盖——那是交织着深切怀念、暖意与刻骨悲伤的神情。她没有立刻应答，只是微微垂首，双手无意识地攥紧了病床的白色床单，指节泛白。
“它……它不只是在最后护住了我……”九霄的声音裹着回忆的波澜，“在我最迷茫、最无助的时候，是它给了我力量和方向……”
“那是一段……很长、很真实的梦。不，那不是梦，实在太真实了……”
她抬眼时，眸中已蒙了一层水雾，思绪沉进那段过往：“一开始，我什么都不记得，就像……失了忆。”声音里带着初时的茫然，“我出现在一座极美的山谷里，开满了从未见过的奇异花朵。遇到几个身着古装、衣袂却如星光般流转的人，他们见我浑浑噩噩，便把我带回了他们的营地。”
说到这里，九霄脸上不由自主地漾开一抹温暖真切的笑，仿佛又望见了彼时的光景：“那里的人……都很好。尤其是公主殿下……她真的太温柔了，虽眉宇间总带着淡淡的忧伤，却会耐心教我辨认草药，给我讲星星的故事……还有她身边的侍卫长，看着凶巴巴的，其实会偷偷塞给我甜甜的糖糕……还有那个总泡在工坊里的工匠大叔，说我有天赋，教了我好多奇奇怪怪的知识……”
她的语速渐渐轻快，带着少女的雀跃，仿佛重归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那时候我什么都不记得，就跟着他们一起生活，一起建设新的家园。大家都很照顾我，叫我‘小霄儿’……公主姐姐会摸着我的头，说我的眼睛像她故乡的星辰一样亮……我、我当时真的好开心，觉得那里就是我的家……”
可这份欢快并未持续太久，九霄的声音渐渐低沉，笑容凝固、消散，被浓得化不开的悲伤取代：“后来，灾难开始了。”她的语调沉了下去，“结界动荡，人心惶惶，曾经美好的家园渐渐出现裂痕。我看着大家拼命抵抗，却节节败退，心里又急又怕，可我……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
就在这时，她的语调骤然扬起，带着奇迹降临的悸动：“就在我最无力、最自责的时候……一团温暖的火……从我心底烧了起来！”她抬手按在胸口，仿佛还能感受到那份灼热，“它驱散了我脑中的迷雾，让我想起了自己的名字，想起了……我体内沉睡的力量！虽然记忆还不完整，但那份想要‘守护’的心，跟着这火焰一起燃了起来！”
眸中绽放出短暂却明亮的光彩：“有了这份力量，我终于不再是旁观者了！我能用火焰净化一小片被侵蚀的土地，让作物重新生长；能用它加固摇摇欲坠的防御工事，让战士们多喘一口气；我甚至……甚至能和公主姐姐一起，研究如何将这份‘火’的力量，融入她们对抗‘万界之癌’的阵法里……”
“还说了很多……很多像‘本救世主一定会带领大家战胜黑暗’之类的……傻话……”
蓬莱寺九霄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骄傲，仿佛又回到了与同伴并肩奋斗的日子：“那段时间，局势虽依旧艰难，可我们满心都是希望！公主姐姐摸着我的头，说我是‘带来变数的星辰’；工匠大叔说我的火焰让他的造物多了更强的韧性；大家看我的眼神，都满是信赖与期待……我觉得自己真的成了他们的一份子，真的在为我们共同的家园‘添砖加瓦’……”
然而，这光芒如风中残烛，转瞬被更深的黑暗吞噬。她的声音陡然低落，满是无力：“可是……‘万界之癌’太强大了……超出了我们所有人的想象。我们的努力，就像想用小小的沙袋去阻挡毁灭的海啸……”
声音开始颤抖，泪水无声滑落：“最终……最终公主姐姐告诉我，唯一的办法，是她以自身为阵眼，化作永恒的封印，才能暂时将它镇压……”
“我不要！”九霄猛地摇头，仿佛重回那个绝望的时刻，声音带着哭腔，“我求她……我用尽所有火焰，想烧出另一条路……我想代替她……可是……可是不行……我的火……在那股庞大的绝望面前，就像……就像一点微弱的火星，根本……根本无能为力……”
她哽咽着，几乎说不下去：“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看着我认识的、敬爱的每一个人……微笑着，化作光，融入那个冰冷的封印……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看着她们在我眼前……一个个消失……”
“最后……最后只剩下公主姐姐……”九霄的肩头微微颤抖，用手背用力擦着眼泪，却怎么也擦不干，“她……她抱着我，身体也在慢慢变得透明……她跟我说……‘小霄儿，对不起……不能……继续陪你看星星了……’……她说……‘活下去……一定要……回到你的世界去……’……”
九霄再也抑制不住，低声啜泣起来：“我……我拉着她的手……求她不要走……可是……她的手……也变得像月光一样……抓不住了……”
最后的回忆里，满是破碎的悲伤：“封印完成了……‘万界之癌’被暂时挡住了……但文明……也已凋零殆尽……只剩下寥寥数人，站在满目疮痍的大地上……”
她抬起泪眼望向秦白果，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他们……那些幸存的人，围着我……他们的身体也在渐渐透明……却对着我笑……说：‘小霄儿……不，九霄……谢谢你带来的光和热……回去吧……回到你的世界去……连同我们的份……一起……活下去……’……”
“然后……我就醒了……”九霄的声音低得像呓语，满是无尽的失落，“我回来了……带着所有开心的、温暖的……和最后这……心碎的记忆……”
她用力咬着嘴唇，呜咽声压抑不住：“我所经历的一切，可能……可能只是基于某种历史信息的推演或是回响……她们……她们或许从未真实存在过……”
说到这里，泪水流得更凶，声音里满是难以言喻的委屈与不舍：“可是……可是那又怎么样啊！她们摸我头的手是暖的！她们给我的糖糕是甜的！她们教我的知识我现在都记得！她们为了守护家园流下的血和泪……都是真的啊！对我来说……那就是真的！我真的……真的好想她们……好舍不得她们……”
九霄低下头，肩膀微微抽动，呜咽声在安静的医疗室里格外清晰：“我知道……我知道这一切都过去了……可能从来就没真实存在过……但我心里……就是好难过……比我自己受伤还要难过一千倍、一万倍……秦白果……如果没有你的火……我可能……可能就跟着她们一起……留在那里了……回不来了……”
她抬起泪眼望着秦白果，眼神中满是后怕与深切的感激：“所以……真的……谢谢你……谢谢你的‘保险’……它不止护住了我的灵魂……它让我……有机会带着所有这些记忆……无论是开心的……还是心碎的……完整地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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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明镜上一章不小心漏了2000多字，大家可以往前面看一看。
这一章的故事和本书的第400章有关，大家有兴趣的可以重温一下，嘻嘻。(?ˉ??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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