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多年，庄郁岚第一次出现在陆家家宴上。
穿着淡雅的白色旗袍，梳着发髻，恬淡而华丽，岁月似乎并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痕迹。
陆擎苍一时看得走神了，反应过来之后，轻咳了一声，环视一圈，对着杨雅慧问道：“不是让你禁闭吗，出来干什么？”
“老爷……岚姐好不容易来一次家宴，我总不好缺席……”
杨雅慧当然不敢说实话，她家君屹还在那贱鬼的儿子手里，她当然要来守着。
陆擎苍没有多言，看了看空出的座位，“儿子人呢？”
“老爷～君屹说想跟他大哥联络联络感情，估摸着待会儿两人一起到。”
杨雅慧继续扯谎。
“嗯。”
一旁的苏晴也穿着一身素雅的旗袍，看着意外出现的大夫人，压不住地心悸。
她开口道：“岚姐，你这次来，是有什么要事吗？”
“也没什么，大少爷回来一个月有余了，想着还没见过，趁着这次家宴来见见。”
庄郁岚微笑着回应。
“……”
苏晴缓缓点了点头，放宽了心，这次大夫人来，大概也就是走个过场，无大碍。
时间渐渐过去，佣人们菜都呈上来一半了，众人还是没有看到大少爷和二少爷的影子。
陆擎苍看了一眼时钟，皱起眉头，吩咐管家：“给两位少爷去个电话。”
“不……”
杨雅慧心脏一跳，看到众人投来异样的眼光，才发现自己表现得有些奇怪了。
她整理了一下发际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必了老爷，估计是兄弟情深，玩得迟了些。”
“玩什么？”
陆擎苍突然拔高了音量，“别以为我不知道，那小子除了赌博就是玩女人，他敢带着裴骁去，看我不打……”
“挺热闹啊……”
远远地，从门外传来一道悠扬的男音，带着几分挑衅和讽刺的意味。
未见其人，一群训练有素的黑衣保镖鱼贯而入，里里外外把整个餐厅都包围住了。
众人皆惊，齐齐盯着大门的方向。
不多时，一道人影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男子穿着一身黑西裤黑衬衫，前襟微开，颇有几分放荡不羁的味道。
他一只手插着兜，慢慢踱进来，另一只手像拎鸡仔一样，拎着陆君屹的衣领，后者连跪带爬地跟上他的脚步。
陆擎苍抬手指着他，“裴骁，你这是要干什么？”
“爹！没什么，我跟大哥玩游戏呢！”
趁着衣领被松开，陆君屹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惊魂未定地跑到杨雅慧旁边坐下。
裴骁拖来一张椅子，放到餐桌另一头坐下，与陆擎苍隔空相望，含笑吐出一句话：“我来替陆家清洗罪孽。”
“什么罪孽？”
陆擎苍看不惯他的态度，“陆家不是你的游戏场，这么多长辈在这儿，你……”
“很好。”
裴骁打了个手势，“也省得我一个个去抓。”
一位黑衣保镖接到指示，走到杨雅慧身后，拿出一把刀，抵上她的脖子。
“啊——”
杨雅慧吓得扔了筷子。
陆擎苍气得手都在抖，“裴骁你究竟想要干什么！第二次回来就搞出这么大的阵仗，别忘了，我可是你爹！”
“……”
裴骁没有理他，自顾自地开口：“杀害我母亲的凶手，自觉点站出来……哦对了，我耐性不好，每隔半小时就手痒，想杀人。”
“什、什么？”
陆擎苍身躯一震，“你母亲当年……”
“裴骁！真的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杨雅慧吓得魂飞魄散，什么都顾不上了，双手攥紧桌沿，脖子一动都不敢动，对着他高喊：“我是派人害过你，可杀害你妈的事，真不是我做的啊！”
每一秒在杨雅慧的脑中都像是死神的倒数，她指向庄郁岚，颤抖着手指，“一定是大夫人，当年她进入陆家之前，嫉妒你妈和老爷在一起，所以才派人去杀害你妈……”
“郁岚……”
陆擎苍不可置信地看向庄郁岚，后者却面不改色，面向裴骁，平静地开口：“空凭一张嘴，就在陆家掀起波澜，你母亲就是这么教导你的吗？”
“……”
对……
众人这才意识到，裴骁嘴里的话没有任何实据。
陆擎苍语气平缓下来，“裴骁，当初是你母亲选择出轨，对不起这个家，这件事你也该放下了，别把这些恩怨牵连到你长辈头上去。”
“呵。”
裴骁冷冷地看着他，像看待一个已死的人，语气讽刺：“对不起你哪个家？”
说罢，他打开手机录音，往桌上一放。
“……”
当众被自己儿子驳了面子，陆擎苍的脸色难看到极致。
录音中首先传出的是无意义的电流声，接着是痛苦的嗷叫声和骨头碎裂声。
“我招，我招！”
陌生的男音痛得声线都在颤抖，“是有人特意指使那些男人进去的，当年你妈被赶出陆家，也是精心安排过的。”
“名字。”
“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只知道是陆家人，别杀我……别杀我啊——”
鲜血喷出声伴着尖叫传来，录音终止。
“……”
餐厅一片死寂。
陆擎苍的身躯不自觉地开始颤抖，视线从自己的三位夫人的脸上依次缓缓掠过。
“谁做的！”
他猛地一拍桌子，瓷盘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吓得所有人心头一跳，陆时禹被迫放下筷子。
“老爷！我用我和我儿子的性命发誓，真的与我们无关！”
杨雅慧看了一眼时钟，只剩下十分钟了，她转而朝庄郁岚恳求道：“岚姐，你就认了吧，你不认的话我们都得死啊。”
庄郁岚淡淡道：“这段录音真假难辨，在座的各位夫人也都有嫌疑，我认什么罪？”
“……”
坐在对面看戏的苏晴听到这话，不乐意了，“岚姐，你这话就不对了，我连阿骁的母亲都不认识，有什么理由痛下杀手？”
隔着十万八千里的脏水，也能泼到她头上来。
庄郁岚笑了笑，“听说苏家为了把你包装好送进陆家，特意拿出了很多裴婉的录像和音频，让你模仿呢。”
“……”
苏晴暗暗攥紧了手。
这种隐秘，庄郁岚是怎么知道的？
“你们……”
陆擎苍压根没想到自己的几位夫人背后，还存在着这些勾心斗角。
裴骁踢了踢桌脚，耐心全无，“几位夫人还能坐在这儿说几句遗言，是我给你们面子……既然没人想认，就送你们一程吧。”
说罢慵懒地站起身，转身往外走，三名保镖出列，走到三位夫人身后，拉开匕首。
这时，凌翼匆忙跑进来，附在裴骁的耳边道：“温小姐在青城被人劫走了。”
“……”
该死。
裴骁转过身，眼神折射出寒光，语气森冷：“就这么杀了……好像确实草率了些……”
他转头吩咐四周的保镖，“把人都给我看好了。”
那小东西要是掉一根头发，他就把这幕后之人的骨头都给剔干净了。
裴骁走出餐厅，步伐快到近乎在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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