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哥！坚哥！坚哥啊！你咋就走了啊！”
我躺在棺材中，宛如杀猪一般的嚎叫传来！
我也是一下就听出来了，这是高山的动静。
高山的声音像是从远处传来，带着撕心裂肺的哭喊，越来越近。他的脚步声沉重而急促，仿佛每一步都踩在我的心上。我能感觉到他扑到了棺材上，手掌重重地拍打着棺材板，震得我耳膜发颤。
“坚哥！坚哥啊！你咋就这么走了啊！”
他的声音沙哑，带着哭腔，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
“你走了，我咋办啊！！？”
他的手掌在棺材板上胡乱地拍打着，像是想要把我从里面拽出来。
我能想象到他那张脸上此刻满是泪水，眼睛红肿，头发凌乱。
高山一向是个中年老滑头，从不会轻易流泪，可此刻，他的哭声却像一个怨妇一般。
“坚哥，你醒醒啊！你别吓我！你咋能就这么走了啊！”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变成了喃喃自语。
“你走了，村里的事儿谁管啊！？那些个人，我那是对手啊……”
听到高山这话，我也是顿时哭笑不得，想不到这孙子居然还想着我交代他的事儿，居然没有因为我死了就跑路。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像是有人悄悄靠近。红叶的气息我太熟悉了，她的脚步轻得像猫一样，几乎听不见。她站在棺材旁，沉默了片刻，然后低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和决绝。
“坚哥……”
她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却像是直接钻进了我的心里。
“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她的手指轻轻抚过棺材板，发出了轻微的响声，像是在抚摸我的脸。
我能感觉到她的指尖微微颤抖，带着一丝冰凉。
却充满了坚定和仇恨。
“那些害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等三煞鬼童出世，我会用玄血灭灵诀……把他们都送到地狱，我不会让你失望的，坚哥……”
高山还在棺材旁抽泣，他的哭声渐渐低了下来，变成了断断续续的呜咽。
红叶则静静地站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悲伤。
我能感觉到她的呼吸声，轻而缓，像是怕吵醒我一样。
“高山，你放心，坚哥已经交代了我来帮你……你不用怕。”
红叶的声音再次响起，低得几乎像是自言自语。
“他走了，事情还没完，我会替他扛着。”
高山似乎听到了红叶的话，他的哭声突然停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沉重的喘息声。他抬起头，声音沙哑地问道：
“红叶，你说……坚哥他真的走了吗？我不信，我不信他就这么走了！”
红叶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她的手指依旧停留在棺材板上，指尖微微用力，像是在压抑着内心的情绪。
“开饭了！各位都来吃饭吧！”
黄村长的声音传来，众人也是应了一声。
很快，冗杂的脚步声从我的耳边传来，红叶还有高山也是顺着人流去了吃饭的地方。
现在，我正好撤了龟息术，准备换气，但饭菜的香味儿传入了我的鼻子中。
黑暗像浸透尸油的棉被压在身上。
这棺材板厚得邪乎，连丝阳光都漏不进来，反倒把外头的动静滤得格外清晰——
有剔牙的啧啧声、有吸溜菜汤的响动、甚至油星子溅在青石板上的噼啪，都在耳膜上凿出千万只蚂蚁。
我的胃袋突然抽搐着绞紧横膈膜，我死死咬住寿衣袖口。
我强忍着饥饿，但肠鸣声已经响得能替哭丧人打拍子。
外面不断传来的饭菜香味儿，此刻在棺材中发酵成带毒钩的饵食，勾得喉头不住吞咽根本不存在的唾液。
“坚哥啊！坚哥！你这一走！我们可咋整啊！”
我听到了胡子哭喊的声音，顿时心中一喜！妈的，这个吃货过来了，应该是过来给我送饭了，之前在镇子上的灵堂，就是他一直给我投食。
果然，不一会儿我就听到了胡子跑到了我棺材旁边，用最低的音量叨咕了一句。
“坚哥……你别出动静，我给你送饭来了，快点儿吃！”
棺材板突然传来指甲盖叩击的轻响。
一线天光漏进来的刹那，金丝细如蛛网垂落眼前，末端系着的塑料袋正往下滴油星子。
我伸手去够的瞬间，外头胡子的哭嚎陡然拔高八度：
“坚哥啊！你们村馒头真好吃啊！！你咋就吃不上今年新麦磨的馒头啊！”
我指尖刚触到塑料袋温热的边角，金丝便嗖地缩回缝隙。
我一摸，这里面的东西好像是馒头，还有点油水味儿，闻起来像是牛羊肉。
闻到这味儿，我也是直接脑子麻了，真是太香了。
别说黄村长这人不行，但他请来的厨子做饭是真好吃，此刻我也顾不上三七二十一直接就开始把袋子里的东西开始往嘴里塞。
塑料袋撕开的脆响在棺材里炸开，麦香混着酱肉味劈头盖脸涌上来。
我摸到馒头外皮被油浸得发软，咬下去的瞬间，粗粝的颗粒感划过舌尖——是没筛净的麦麸。
肉片比镇上的厚实许多，牙齿陷入纤维时爆出咸鲜的汁水，花椒粒粘在臼齿缝里发麻。
第二口咬得急了些，硬馍边角硌得上颚生疼。
藏在肉片间的油脂突然在喉头化开，混着辣椒面的灼烧感窜进鼻腔，呛得我弓起身子闷咳。
碎渣喷在裹尸布上，连忙用袖子胡乱抹嘴，掌心蹭到半凝固的肉冻，黏腻触感激得胃袋又一阵抽搐。
摸到第三个馒头时，指尖触到夹层里冰凉滑腻的东西。
试探着咬破面皮，咸蛋黄沙砾般的质感混着香油味在舌面铺开，碎壳硌得牙床发酸也舍不得吐。
吞咽时喉管火辣辣地疼，才发现腮帮子早已塞得发僵。
他妈的，这馒头好像做的不太行啊，虽然我小时候都吃惯了，但这半年我一直在外面跑，吃的东西跟村里的不一样，这一口下去，说真的，有点不太习惯……
果然，时间还真的是会改变一个人的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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