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错觉，清欢总觉得阿海自三人在一起喝酒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他变得比以前热情了许多，除了不主动与她亲密接触、不说“我爱你”之类的话，他完全就是一个挑不出毛病来的完美恋人。
他甚至还用自己的工资帮清欢还债。
起初清欢不愿意接受他的钱，可冬天的会所生意不是很稳定，清欢有时业绩不好，还不上欠款，只能昧着良心接受了阿海的转账。
她曾问过阿海，为什么愿意把自己辛苦挣来的钱花在她这样的人身上。
阿海却只是笑着揉了揉她的发顶说：“因为我在乎你啊。”
类似的问题，清欢问过不下十次，阿海每次的回复都是“在乎”。
他从来不说“因为我喜欢你”“因为我爱你”之类的话，也不要求她说。
有时清欢也会感到恍惚——阿海是真的喜欢自己吗？
可转念一想清欢又觉得自己这是吃饱了撑得想太多——管他喜不喜欢自己，只要他愿意对自己好愿意给自己花钱就行了。
为了弥补自己的“渣女”行为，清欢决定以后每周都去阿海家留宿一晚。
她知道阿海不能人道，但在娱乐场所混迹这么久，她也很清楚——越是不能人道的男人，心里就越是压抑，那方面的需求就越是变态。
尤其是那种表面看起来性格温和情绪稳定的男人。
阿海的休息日固定在每周一，于是清欢便在一个周末下午上班的时候，给阿海打了个电话。
“今晚下班我去你家，你下班早，到时候可以提前在家给我做点夜宵。”
阿海答应得很是干脆，并详细询问了相关食材。
到了下班时间，清欢带着一身酒气从会所的员工通道走到路边准备伸手拦车，却意外看到了站在路灯下缩着脖子抽烟的温庭深。
清欢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忍不住停下脚步多看了两眼。
就见温庭深将烟头丢在地上用脚尖捻灭，又抬起胳膊朝她招了招手：“杵那干嘛？快过来啊！人家师傅等了好久了！”
清欢这才留意到温庭深旁边停着一辆出租车，于是便小跑到庭深跟前问：“你什么时候回的映城？阿海呢？”
温庭深动作利落地拉开车后门，一边将清欢往里塞，一边解释道：“我今天刚回来。阿海在家给你弄烧烤呢，本来他说他来接你下班让我在家看着炉子，但我哪弄得来那些啊，可他又不放心你一个人走夜路，那我只能选择来接你下班了。”
“你说你们这些年轻人谈恋爱可真能折腾，吃烧烤哪里不能吃，还非得在家吃现烤的。”
温庭深说话向来直白，清欢早已习惯，也就没和他计较。
反而笑着打趣起对方来：“我是说要吃烧烤，可我没说要让阿海在家现做啊。就算是我提出的这个要求，跟你又没多大关系，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温庭深从副驾驶探出脑袋冲后座的清欢翻了个白眼，并竖起了自己的中指：“大姐你搞搞清楚——我和阿海现在是合租室友，你半夜折腾他也就间接等于折腾我，我激动是应该的好吧？！”
清欢不想和温庭深继续斗嘴，索性直接转移了话题：“对了，我之前不是说让你帮我调查安澜、慕兮还有黎承吗？你帮我查了吗？”
“我查了啊，而且文档当时不是发给你了吗？你没看吗？你该不会是想赖账吧？”
清欢有些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伸长了手臂朝副驾驶的温庭深比了个中指。
“你给我发的文档里也没写什么有用信息啊？你说的那些学校啊班级啊我找人问也能问出来，我找你不就是想知道点不一样的吗？而且你只发了安澜一个人的，慕兮和黎承的个人信息你没发啊！”
温庭深轻咳一声，语气有些不自然起来：“那慕兮就是一个孤儿，户口本都翻不了页，你查人家干什么？”
“哈？她是孤儿？”清欢有些惊讶。
温庭深似乎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语气逐渐不耐烦起来：“是，她是孤儿，她爸爸妈妈都死了，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从来没管过她，她家里就她一个人。你还想知道什么？是想让我帮你查一下她爸妈的墓地编码？还是想知道她祖上出过什么名人？”
清欢被呛得不知做何回复，只好耐着性子问：“那黎承呢？黎承的个人信息你怎么不发给我？”
温庭深有些烦躁地挠了挠头，并回头狠狠剜了一眼清欢：“萧十七你脑子好的吧？黎承那种人有什么好查的？你觉得他的个人信息有多大概率是真的？他是你老板你难道还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吗？我倒是想问问你，你查他们的个人信息是想做什么？”
清欢回答不了这个问题，只好闭上眼睛装死。
“我有点晕车，先不说了。”
直觉告诉清欢，温庭深不愿意把慕兮和黎承的个人信息发给她绝对不是他刚刚说的那些原因。
但对方摆明了不愿意多说，她也拿他没办法。
不过，黎承为什么会帮慕兮出气的原因她现在已经大致琢磨出来了。
——无非就是安澜和慕兮关系好，所以见不得慕兮被人欺负，于是就让黎承想办法去教训一下周依依。
至于为什么会选中自己，清欢还是没理出头绪，也懒得再去纠结。
爱什么原因什么原因吧，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以后再有这样的差事坚决不答应就行了。
因着清欢和温庭深在车上斗过嘴，三人在一起用餐时的气氛远不如上次那般活跃。
为了狠狠膈应一下温庭深，清欢故意当着他的面对阿海表现的极其热情，就差现场直播造人了。
果不其然，温庭深吃了几串烤牛肉后便以舟车劳顿为借口直接放下酒杯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清欢心里暗自得意，一回头却发现阿海正满脸失神地默默往自己的酒杯添酒。
“诶？刚刚不是见你还有半杯吗？你什么时候喝的？都不等我！”
清欢说完便要伸手去拿阿海手里的酒瓶，却被对方制止。
“你快来例假了，少喝点吧。”
清欢有些不好意思地抿抿唇：“我不是看你还没喝尽兴想再陪你喝两杯嘛。”
阿海端起自己的酒一饮而尽，随即笑着看向清欢：“想陪我喝尽兴？那某人喝完恐怕连回家的路都找不到了。”
清欢眨眨眼睛，笑得一脸神秘：“我不回家，我今晚留下来陪你。”
阿海放酒杯的手一顿，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排斥。
“不用了，我比较习惯一个人睡。”
清欢没想到自己会被阿海当场拒绝。
她以为阿海即便不愿意与自己上床，也会找一个相对比较委婉的借口。
“不让我陪那我就不赔呗。”
清欢知道阿海心里的芥蒂，也就不追着问原因，而是拿起酒瓶给两人的酒杯添满了酒。
“来，喝酒！咱俩把剩下的这点酒喝了，喝完我回家睡觉。”
清欢说完，自顾自地跟阿海碰了一个，然后仰头一饮而尽。
喝完放下酒杯，她这才发现阿海酒杯里的酒分毫未减。
“喂！有你这样明目张胆躲酒的吗？”
清欢有些不满，抓起阿海的酒杯就想让他把酒喝掉，对方却伸手摁住了她的手腕。
他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十七，我们结束吧。”
清欢眨眨眼睛，暗暗咬了咬舌尖。
一股清晰的痛意自舌尖传来。
奇怪，自己也没喝多啊，难道是阿海喝多了？
清欢抬手在阿海眼前晃了晃，歪着头问：“你醉啦？”
阿海端起酒杯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起身走到玄关处的衣架旁取下清欢的外套，回头对坐在餐桌前的清欢说：“走吧，我送你回家。”
清欢有些懵圈，但还是站起身朝门口走去。
出了单元楼，清欢被迎面而来的寒气刺激得直打颤。
她下意识地就想把自己的手放进阿海的外衣口袋，又忽然想起他刚刚说的“结束”，心里顿时有了情绪。
她站在原地，看着距离自己两步远的背影，略带委屈地问：“你真的要和我分手吗？”
阿海停下脚步，却没有转身，只轻声道：“是。”
尽管清欢对阿海从未动过心，但被人分手难免还是觉得有些难过，她大步追上阿海，一把将人拽得转过身来，扬声问：“理由呢？非要和我分手的理由是什么？”
阿海看着清欢的眼睛，喉结上下动了动，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清欢耐心等待了十几秒，见对方还是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便松开了抓着对方胳膊的手，垂眸笑了笑，问：“你嫌我脏？”
阿海摇头：“没有。”
“那是什么原因？你不说清楚就别想走。”
清欢开始咄咄逼人。
她也说不清自己这样做是为了那点可怜的自尊心，还是真的不想失去他。
诚然她对阿海没有男女之间的那种感情，但对方确实对她很好。
谁会愿意随随便便失去一个对自己好的人呢？
反正清欢不愿意。
“十七，你知道的——我以前受过伤，我没办法给你带来……那些体验。所以，结束这段关系，对你对我都好。”
阿海的说辞在清欢的意料之中，但这个理由于她而言没有任何说服力。
他受伤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又不是和她在一起之后才受的伤。
可他宁愿承认自己“不行”都不愿意把真正的原因说出来，她还有继续追问的必要吗？
想到自己在这段感情中从来都是只享受不付出，清欢还是决定好聚好散，给彼此留点体面。
“行，我接受你这个理由。以后……”
“以后我们还是像以前那样相处，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随时联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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