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秦泽那玩味中带着嘲弄的眼神，叶秋痕整个人如坠冰窟，从头到脚一片冰凉！
他知道？！
这怎么可能！
这可是他，血莲教首席长老，耗费了不少的功夫，才从蛛丝马迹中窥探到的惊天大秘密！
除了他和教主楚歌，这个秘密，再无第三人知晓！
秦泽，他凭什么？！
他的大脑一片轰鸣，无数种可能在其中疯狂搅动，却又瞬间被他自己一一否决。
高层有内奸？
不可能！能接触到这个层级秘密的，唯有楚歌！楚歌会背叛自己创立的血莲教？滑天下之大稽！
难道是秦泽安插了探子？
更不可能！负责与“那一方”接洽的，全是他叶秋痕最核心的心腹，每一个都经过了最严苛的审查，忠诚不二！
那……那是为什么？！
恐惧，前所未有的恐惧，如同潮水般将叶秋痕彻底淹没。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赤身裸体的孩童，被扒光了所有衣服，扔在冰天雪地里，而秦泽，就是那个高高在上，漠然俯视着他的神明！
不！
忽然间！
就在叶秋痕的理智即将被恐惧彻底吞噬的前一刹那，一道灵光，如撕裂暗夜的闪电，悍然劈入他的脑海！
他猛地抬起头！
他想通了！
秦泽不是真的知道了！
他是在诈我！
他是在用这种云淡风轻、无懈可击的态度，布下一个天衣无缝的心理陷阱！
他先用“万物生”救我的命，让我欠下天大的人情！
再用这种高深莫测的姿态，将我引以为傲的投名状贬得一文不值！
他就是要击溃我的心理防线，让我觉得自己拿出的秘密毫无价值，从而为了保命，为了偿还这份恩情，吐露出更多、更核心、更有价值的秘密！
好！
好一个秦泽！
想到这里，叶秋痕那颗几乎停止跳动的心脏，重新剧烈地搏动起来。
他看着秦泽，眼神中不再是单纯的恐惧，反而多了一丝棋逢对手的亢奋，以及一种“我已经看穿了你”的自负。
“呵呵……”
叶秋痕忽然低笑出声，笑声沙哑，却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他强撑着坐直了身体，尽管动作牵动了伤口，让他疼得龇牙咧嘴，但他看向秦泽的目光，却前所未有的锐利。
“秦将军，好手段！”
他一字一顿，仿佛在咀嚼这几个字。
“你对我口中的消息，表现得如此不屑一顾，如此风轻云淡……”
“不就是想告诉我，这点‘小秘密’，还不足以偿还你那一株‘万物生’的恩情吗？”
“不就是想让我主动交代出更多，关于我血莲教的机密吗？”
叶秋痕死死地盯着秦泽，试图从他脸上捕捉到一丝被戳破计谋后的惊愕或恼怒。
“我说了，只要我叶秋痕知道的，你问，我都会告诉你。”
“秦将军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跟一个阶下之囚玩弄这些心术呢？”
说完这番话，叶秋痕感觉自己又找回了一点身为八品高手的尊严。
他认为自己已经洞悉了秦泽的全部图谋！
接下来，就该是秦泽恼羞成怒，或是故作镇定地与他展开真正的谈判了！
然而——
秦泽的反应，再一次，将他所有的预判和骄傲，击得粉碎！
面对叶秋痕那自以为是的“揭穿”，秦泽甚至连一丝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他只是……无奈。
是的，就是那种仿佛看着一个屡教不改的顽童，所露出的，发自内心的无奈。
秦泽缓缓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地吐出。
那一声叹息，很轻，却像一记无情的耳光，狠狠扇在了叶秋痕的脸上。
“唉……”
秦泽转过身，缓步走到窗前，背对着叶秋痕，望着天边那轮清冷的明月。
他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却带着一种洞穿一切的清晰。
“无非就是天狼族，在背后暗中支持你们血莲教罢了。”
“从你们粮草被断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在北疆边境，秘密为你们输送粮草、军械。”
“这条秘密补给线，甚至绕过了北疆诸多卫所的眼线，直通你们陇西城。”
秦泽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字字如雷！
每一句话，都像一道天雷，狠狠地劈在叶秋痕的天灵盖上！
他……他真的知道！
他不是在诈我！
他每一个细节都说得清清楚楚，分毫不差！
叶秋痕刚刚才勉强建立起来的心理防线，在这一刻，被秦泽这轻描淡写的几句话，摧枯拉朽般地，彻底夷为平地！
他整个人，彻底懵了！
那自以为是的洞察，那强行撑起的傲骨，瞬间变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秦泽缓缓转过身来，目光中带着一丝几乎是怜悯的失望。
“如果叶长老口中，那个足以买下自己性命和尊严的、不得了的秘密……就是这个。”
“那看来，是我秦泽，高估你了。”
话音落地！
“噗——”
叶秋痕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激荡与屈辱，一口心血猛地喷了出来！
他双目圆睁，死死地瞪着秦泽，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你……你怎么会知道的？！！”
他失声尖叫，声音因为极致的激动而变得扭曲。
“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这个秘密，在教中，除了我，就只有教主一人知晓！连其他五位长老都蒙在鼓里！”
“你……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难道我血莲教，已经被你渗透成了一个筛子？！”
叶秋痕的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身边是不是就藏着秦泽的人！
否则，如此绝密的情报，这个身在金城的敌方将领，是如何做到了如指掌的？！
面对叶秋痕近乎崩溃的质问，秦泽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淡淡的讥诮。
那神情，仿佛是在嘲笑他的愚蠢。
秦泽不答反问，语气冰冷而锋利。
“很难猜吗？”
秦泽向前踏出一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我来问你，放眼整个北疆，除了我们大武王朝……”
“还有谁，有能力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悄无声息地凑齐供给数万大军所需的军需粮草？”
这一问，如当头棒喝！
叶秋痕声音，戛然而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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