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鸿船厂是市属企业，属于江东通南市国有企业。
最近几年效益一直不好，一直靠财政补贴才能勉强维持收支平衡。
可今年市里换了领导，执意要甩掉这个大包袱。
下面的工人们并不知情，此时厂里的小会议室，市里分管领导带着一个直属局长和厂长书记正在激烈地交锋。
“如果市里决议要推行这个方案的话，那我保留意见，说句不好听的，全场一千多号职工，一旦没了生存空间，你看看他们会不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
“胡闹，子强同志，你也是老党员了，怎么能说出这种话，飞鸿是什么状况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几年市里单单是各种补贴已经超过三亿了，你们到现在为止，有什么成绩？是否让我们看到了希望？没有，不客气的说，这个船厂已经完全没有了任何市场竞争力！”
对于分管副市长的话，厂长和书记对视一眼，无奈至极。
这是现实，从客观来说，市里真的是仁至义尽。
他们也知道。
可是这企业上上下下有几千张嘴靠着这里吃饭，一旦倒闭，他俩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文市长，就没有其他可能吗？哪怕是被收购也可以啊？”厂长不死心地问了句，对面那个局长笑了。
“刘厂长，飞鸿除了那些老旧设备，还有这一千来号工人还有什么拿出手的东西，收购？收购也是讲效益的！”
话不好听，但确实是事实。
“就这么定了吧，今天来不是找你们商量，其实就是提前通知你们，一定要做好工人们的工作，确保不发生胡建那边的事情！”
“胡建？呵，文市长恐怕不知道吧，人家福宇造船厂引入外资了，那两千多工人也妥善安置了，咱们和人家能比吗？”书记马上就要退休了，级别上也兼着市政协副职，自然也不怕对面的副市长。
对他来说，待了一辈子的飞鸿，在他手里倒闭，比杀了他都难受。
“这叫什么话，胡建那是运气好，要什么没什么，就算恢复生产，下次倒闭也只是时间问题！”
文市长对于胡建福宇造船厂的事情显然清楚的很，只是他并不知道福宇并不仅仅是获得了资金！
“老刘啊，我们俩成了飞鸿的罪人了，哎！要是我们跟大家说了这件事，恐怕......！”
飞鸿造船厂历史悠久，建国前就已经存在了。
建国后，一直是市里的支柱企业。
可在经济挂帅的今天，产能落后，就得被淘汰。
更别说在经济指标引领全国的江东省，在这里，没有什么人情味可讲，没有什么功劳可讲，唯一可讲的就是那一串串冰冷的指标数字！
“要不，我们联系一下福宇？”
刘厂长不死心，他不像书记，马上就要退休了。
他还有七八年时间，飞鸿一旦破产，工人们全部下岗，他都担心自家玻璃能不能完好无损。
“联系福宇？有用吗？刚刚司文青的话你也听到了，他的话是不好听，但就是事实啊，我们飞鸿要什么没什么，人家福宇要我们干啥？”
两人沉默良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都不知道怎么跟工人们说这件事！
没有不透风的墙，隔天飞鸿造船厂上上下下便知道了市里要甩掉他们这个大包袱。
这下工人们不干了！
“凭什么？我们就想问市里一句，凭什么！”
“那么多年功劳苦劳都没有了，一句话让我们下岗就下岗？把我们当成什么了！”
“是啊，不要以为我们飞鸿船厂的人没血性，逼急了，我们学福宇船厂的兄弟，去他市政府门口上吊！”
工人们越说越激动，只有一个人依旧在专注手头的事情。
“哎呀，辛工，你还在这研究个毛线，厂子都要倒闭了，你还有这闲情？”
“他呀，纯粹是读书读傻了！”
辛辰两耳不闻窗外事，整个心神沉浸在手中的图纸和电脑屏幕上的绘图软件中。
工人们激烈地争吵着，他自顾自忙自己的。
就在工人们准备去厂长办公室讨说法时。
“啪！”
“哈哈，成了，应该就是这样，这船也不过如此嘛！”
大笑的声音在群情激荡的工友们中间显得格格不入。
“傻了，辛工被逼疯了吧！”
“估计又弄出新的图纸了吧，走吧，他就算研究出航空母舰，也迟了！”
工人们看了辛辰一眼，闹闹哄哄地向厂长办公室走去！
同一时间，胡建省胡州市。
“省长，据我了解，飞鸿现在的财务状况很糟糕，连续三年亏损近十个亿，完全是靠着市里输血！”
这件事情顾桐全权委托给政府副秘书长。
这位四十刚出头的男子毕业于厦都大学政治经济学专业，工作风格精干利落，短短几天时间，便把飞鸿的信息查了个底朝天。
“有没有什么优点，或者说值得我们下手的地方？”
“老实说，我是没觉得有什么亮点，如果实在要找，那就是那一千多熟练工吧！”
与会的众领导摇了摇头，又把手中的调查报告仔细翻阅一遍。
到最后，所有人都不赞成收购这家江东的市属企业。
“省长，他们的不良资产太多，债务也多，这个包袱太大，主要是对我们没有任何好处啊！”
在商言商，毕竟不是胡建的企业。
胡建没理由拿着自己的财政税赋帮江东解决大麻烦。
“我倒是有一个建议，就是不知道行不行！”
副秘书长说道。
“但说无妨，今天就是讨论，大家各抒己见，集思广益！”
顾桐定了调子，所有人都看向副秘书长。
“是这样，我觉得咱们没必要帮江东解决困难，他们自己不爱惜自己的企业和职工，咱们也没必要做滥好人，我们不是要工人吗？直接跟工人谈不就完了？”
“胡州和通南也不远，我们给的薪水也高，工人中愿意过来的，我们接收，不愿意过来的，我们也不要，去芜存菁，这样对我们也有利！”
“省长叮嘱我着重关注的那个人，我也打听了，是飞鸿的技术核心，但是在飞鸿，在江东似乎没有被太重视，我觉得我们完全可以高薪聘请他来我们福宇啊！”
这个主意让与会的所有人眼前一亮。
是啊，大家之前都陷入思维误区。
总感觉，应该收购飞鸿。
毕竟是国有企业。
可现在看来，收购能要的，值得要的东西；那些破铜烂铁不要也罢！
而此时的飞鸿造船厂内，一片鸡飞狗跳！
“老刘，你要是不管我们死活，我们这些人就住你们家去！”
就在刘厂长一筹莫展时，电话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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