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墨骤然能呼吸到新鲜的空气，趴在那剧烈的咳着。
沈凌又生气又恨铁不成钢，可一想到宫里半死不活的顾厌，她的心就狠下来了。
人心本就不是一成不变，沈凌的心也是偏着长的，顾厌这边的天平明显在她心中份量更重。
与云墨之间的君臣情早在一次次的君臣博弈中越来越淡。
云墨脸上的笑意消失了：“他的容貌已毁，满身疤痕，形如恶鬼，可陛下还不愿弃他，臣不懂，臣与顾厌相比，到底差在何处。”
确实，顾瑾最吸引她的容貌已经毁了。
最开始一看他，都觉得丑的眼睛疼，可看习惯了，好像也挺可爱的。
他的爱太纯粹的，干净的比玻璃还要无暇，让她不忍心打碎。
“朕与皇后之间的事，不是你一个臣子该操心的。”
沈凌拂袖离去。
她忽然想起，自己还答应了顾厌，要陪他用晚膳的。
可此刻是两国交战的关键时期，而云墨又刚与和亲公主大婚完，她没有办法立刻算账。
怎么处置云墨，也是一件令人头疼的事情，需要好好想一想。
回宫后，沈凌就写了诏书，云丞相身体抱恙，在府中修养，不用上朝也不允许任何人去探望。
沈凌本想着不打扰顾厌休息，今日就不去看他的时候，宫人却说如今太和殿灯火通明，他一直未睡。
沈凌就带着凌晨的露水到了他殿中，推开门，看到消瘦的身影枯坐在灯火下，摇曳的火烛跳跃在他脸上的鬼怪面具上。
听到声音，他像是生锈的齿轮，咯吱咯吱回过头来，面具狰狞吓人。
沈凌却忽想起那日宫变。
他拉着她的手覆盖在他的面具上，笑意盈盈问她，是否想要摘他脸上的面具。
沈凌大步走了过去，给他披了一件衣服：“这么冷，怎么只穿了件中衣。”
沈凌想要解下顾瑾的面具，却被他伸手制止。
“不要。”
沈凌抿了抿唇，收回了手，坐到了他对面：“听宫人说你没用晚膳，朕有些事耽误了，你不必等朕的。”
顾厌嗯了一声。
“你遇害是云墨做的。”沈凌并没想过隐瞒他：“但朕如今不能对他出手。”
顾厌抬起空洞洞的目光望着她。
沈凌握住他的手：“但你当心，等打完安秦，朕不会放过他的。”
顾厌声音沙哑难听：“陛下会杀了他吗？”
沈凌愣了一下。
见她沉默，顾厌已经知道了答案。
“都这么晚了，快睡觉吧，熬夜不利于你伤口愈合。”
沈凌把他赶到床上。
两人背对着背，一夜无眠也无言。
沈凌杀不了云墨，无论于公于私，出于哪种考虑，她都无法对他下死手。
他是功臣，是能臣，更是权臣，还是她曾经的挚友。
接下来的日子，沈凌发觉顾厌在故意躲着她，他的面具再也不曾摘下。
大炎和安秦战况焦灼，大炎几番催促，沈凌终于派人出兵，攻打安秦。
有了淮国出手，火药枪械第一次正式被运用在战场上，不过三个月，就大获全胜。
安秦君王自焚于皇宫中。
淮国的抗生素也运用在了战场上，士兵伤亡极少，淮国如神兵天降，取雷霆用之，所向披靡。
大炎暗暗心惊，不敢耍花样，按照曾经的的约定，与淮国将安秦分割。
顾厌的身体也好了许多，可以在外面走动了。
他重新回了西鸾司，第一次向沈凌提请求，沈凌自然不会拒绝，西鸾司重新从吏部独立出来。
顾厌开始在朝堂上争权夺势，恢复了记忆的他手段更狠戾残忍，沈凌放之任之。
他不再日日围着沈凌打转，甚至沈凌有时去找他都看不到他人。
直至沈凌留清俊状元郎夜宿宫中。
众人皆言，今年的状元郎长的与皇后十分相像，爱屋及乌，沈凌对他很是宠爱。
此刻淮国的大臣已经对自家陛下好男风麻木了，反而还在暗地里猜测，陛下会不会把状元郎收做男宠。
沈凌并没有感觉他长的和顾厌哪里像，这张脸比起顾厌来说差远了。
只是此人野心值高，忠诚度低到为负数，沈凌最近用他，也只是为了刷重用奸佞的任务点。
此人比楼衔月还要极端。
他恨她，甚至恨不得她立刻去死，沈凌思来想去。
她和顾厌一样，都是万人嫌。
想让她去死的人也太多了。
沈凌看着桌案上此人的底细，恍惚间想起，两人曾有过一面之缘。
那时，她去镇北侯府看戏，他就躲在柜子里哭。
这人是任乘风的弟弟，镇北侯的小儿子。
此时任乘风在吴地，与易菁音一起治理越吴，恐怕不知道他这个弟弟已经科考为官，想要在朝堂上搅弄风雨，为被抄家的侯府报仇了吧。
沈凌还没出手。
他就死了。
死状凄惨。
浑身的皮都被扒下，做成了人皮灯笼，挂在了闹市之中，吓到了许多百姓，让南市流传起了闹鬼传言。
可他的脸皮，却不在那人皮灯笼之上，而是被保存完好，送到了沈凌的桌上。
沈凌看了一眼，就知道是谁的手笔了。
沈凌笑着命人把那张人皮标本挂在书房。
这个妒夫！
科信宫把钟表研制了出来，他们不止制作了各种钟表，还制作出了夜晚会发光的钟。
沈凌看了一眼就扔出去老远。
派人检测了一下，确实是放射性物质。
沈凌先大肆奖励了其中主力军天才研究员巫小妹。
小说剧情里只说了她多谋似妖。
却没想到此人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惊喜，不过还是稚童，就已经能根据那些誊抄的现代书籍，将手表一比一复制出来，还发现了夜晚会发光的放射性元素。
沈凌命人制作几个涂满放射性元素的夜光钟表，送给了各国皇帝，而后就不允许科信宫在接触这些发光物质。
又做了不少正常的，赏赐给大臣。
顾厌回到太和殿，就看到沈凌旁边的安公公狗腿的看着他，递上一个黑色的锦盒。
安公公笑眯眯打开，讨好的露出里面的怀表。
顾厌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这东西他知道，沈凌送了一堆出去，在吴地的易菁音就收到大中小三个。
他讥讽的笑了一声：“这是别人不要的，拿来给我了？”
安公公额头都冒汗了，皇后受伤前，对他们这些在陛下面前有些脸面的人都很是温和，以礼相待，十分顾及陛下感受。
自他受伤后，就和曾经的九千岁越来越像了，听闻是恢复记忆了，这京城的人，谁不怕曾经的活阎王顾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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