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中的记忆也渐渐复苏，回想起了晕倒前发生的种种情形。
外面的走廊上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那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季夜澜原本有些放松的神经瞬间紧绷起来，整个人变得警觉无比。因为那熟悉的脚步声，难道真的是她吗？
心里暗暗猜测着，仅仅只是一瞬间的功夫，那个令他日思夜想的身影便已出现在了门口。
季夜澜来不及多想，下意识地迅速闭上了眼睛，身体也随之变得僵硬起来，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甚至连呼吸都刻意放轻了许多，生怕被柳拂衣发现自己其实已经苏醒过来。
柳拂衣并没有察觉异样，手里捧着刚刚从外面买回来的饭菜，然后将饭菜小心地放置在了床头柜上。
做完这些后，她静静地在床沿坐了下来，目光温柔如水地凝视着季夜澜那张略显憔悴的脸庞。
过了好一会儿，她轻声自语道：“照理来说应该醒了啊，怎么还没醒呢？”说着，她的眼神不由自主地看向了一旁的饭菜。
那饭盒看起来普普通通，并不具备保温的功能，如果再这样耽搁下去，恐怕饭菜很快就要变凉了。
季夜澜听到她的话，知道她医术高明，瞒不了太久，索性也不瞒了，睁开了眼睛，喊了一声：“拂衣。”
柳拂衣听到他的声音，身子顿时一僵，看向他，正对视上他的目光，浅浅一笑，“你醒了。”说着抬头看了看吊瓶，药水也刚好输完，就起身解下。
“正好，可以起来吃饭。”她一边说着一边放下吊瓶，又将他扶了起来。
“你，你一直在照顾我？”季夜澜心情激动，有点语无伦次。
“嗯，是晚星将你送进医院里的，她还有事，没时间照顾你，阿姨叔叔的电话又打不通，只有我有空了。”柳拂衣说着，已经倒了一杯温水递到他的面前，“你烧刚退，要多喝开水，排毒。”
季夜澜见她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周到，颤颤巍巍地接过水杯，喝了一口，怔怔地看着她。
“都喝了。”柳拂衣见他停下，提醒道。
“哦，好的。”季夜澜很听话地将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
柳拂衣又将饭盒打开，支起了病床上的小桌子，将饭菜都放到桌子上，道：“吃点东西。”
季夜澜看了一眼刚刚打完点滴的手，故意装作抬不起来，“我的手好酸，没有力气。”
柳拂衣看了看他的右手背，的确发青有点发肿，便轻叹了一口气，将汤碗捧在手里，拿着勺子舀了一勺子汤，送到他的面前。
季夜澜心花怒放，像个小孩子一样张开了大嘴巴，一口将汤咽下。
“这汤不好喝，我想喝你做的汤。”季夜澜尝了一口，固执道。
“今天来不及了。”柳拂衣说道。
“那明天呢？”季夜澜追问道。
“明天不需要了，你的病今天就可以出院。”柳拂衣脱口道。
“我想多住几天，不行吗？”季夜澜看着她，期待道。
“二少，你的身体没有大碍，没必要浪费资源。”柳拂衣看着他平声道。
“哦。”季夜澜有点沮丧，只能妥协。
“你的身体有点虚弱，回到家之后要注意饮食，吃点有营养清淡的饭菜，要准时睡觉，最好在家里休养几天再去集团上班。”柳拂衣继续叮嘱着。
“可是，家里没有人能照顾我，晚星这几天都很忙，可能不在家里，爸要忙着上班，妈忙着在老宅照顾爷爷，都没有时间管我。”季夜澜说着，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柳拂衣没有说话。
“不如，这几天我去你那边休养吧，你给我做一些好吃的，让我快点好起来。”季夜澜眼巴巴地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提议道，手不由得攥紧了床单。
柳拂衣想到他这一个月都来公寓楼下等自己，他这个病也和自己有关，只能退一步，“好吧，不过去你家吧，我那边只有两个房间，没有多余的房间给你养病。”
“好耶。”季夜澜心里乐翻了天，这样一来就更方便了。
就这样，柳拂衣再次住进了季家，季晚星也好像真的很忙，一连几天都不在家。
季夜澜难得和柳拂衣过了几天的二人世界。
这天夜里，柳拂衣洗漱完毕，就开始收拾行李，季夜澜的身体已经好了，她打算第二天就离开。
季夜澜经过她的房间门口，透过门缝看到她在收拾东西，也猜到她要离开了，他单手扶住门框，踌躇片刻，不能再拖了，今晚必须和她说清楚。
于是，他抬头深吸一口气，敲了敲门。
“进来吧。”柳拂衣头也没抬，是说了一声。
季夜澜推开房门，一步一步地走进去，越接近她，心跳不由地加快，待走到她的身边，心脏已狂跳不止了，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柳拂衣本来等着他开口的，等了好久不见动静，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神色有异样，以为身体又不舒服了，放下手中的东西，将他扶着坐在床边，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又把了把脉搏，疑惑道：“没问题啊，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奇怪？”
季夜澜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脸，笑笑道：“是，是吗？”
柳拂衣脸色有些凝重，问道：“你有没有感到什么地方不舒服？”高烧过后身体难免会留下一些后遗症，可大可小的，她不能轻视。
“没，没有。”季夜澜对视着她的眼睛，越发紧张，额头不禁沁出了汗水。
柳拂衣看到了，又伸手去摸，季夜澜下意识一把抓住她的手，吞吞吐吐吐道：“我，我的心不舒服？”
“什么？”柳拂衣以为他心脏出了问题，变了脸色。
“你，你这段时间都不理我，我很不舒服，心里很痛。”季夜澜握着她的手，仰头看着她，鼓起勇气道。
柳拂衣这下听明白了，脸色一僵，松开了手，低声道：“既然身体没问题，那就去休息吧。”
季夜澜猛地站起身来，和她近在咫尺，彼此的呼吸声都能听到，他看着柳拂衣，扶着她的肩膀道：“拂衣，我爱你。”
柳拂衣双肩一颤，没想到他会这么直白，愣了一会，轻拂开他的手，转身看着窗外，静静地站立着一会，“我们不能……“
”不，我们能的。“季夜澜拉着她的手走进自己的房间，拿出穆丹丹的日记本，翻开给她看，“你看，这是丹丹的心愿。”
柳拂衣看着穆丹丹熟悉的笔迹，眼眶一酸，当看到日记上写下的话，眼泪瞬间流了下来。
“拂衣和夜澜还不认识，以后有机会一定要介绍他们认识，他们都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好希望他们可以好好相处，可以获得幸福，一生平安。”
“你不是最重视丹丹的话吗？她让我们好好相处，获得幸福，所以我们可以的，拂衣。”季夜澜一边帮她擦拭着眼泪一边鼓励道。
这是他最后的杀手锏了，成败在此一招。
柳拂衣痛苦地闭上眼睛，平复了一些心情，抬头看着他道：“可是……”
“没有可是，你看，我已经成立了一个丹丹基金会，用于帮助那些肺癌患者，我们一起帮她完成心愿，一起让更多的人记住她，好吗？”季夜澜担心她又会说出拒绝的话，抢先一步打断她，从抽屉里拿出了基金会的文件。
这也是他如今唯一能为穆丹丹所做的事了。
柳拂衣看着那一叠文件，眼睛里露出迟疑，没有再说话。
“拂衣，我只想知道，你爱不爱我？”季夜澜终于问出了埋藏在心底许久的话，他问完之后，很是忐忑，既期待她的回答，又害怕她的回答，死死盯着她的脸容，生怕漏掉什么。
等了许久，柳拂衣才说出四个字：“我不知道。”
柳拂衣确实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不能和季夜澜在一起，不能让他再爱自己，至于自己爱不爱他，根本没想过。
季夜澜紧张了半天，却得到这样一个答案，不由得泄气，怔怔地看了她半天，不甘心问道：“那你可以想一想吗？”
柳拂衣有些茫然地看着他，微微地点了点头。
季夜澜心里一喜，再次看到了希望，双手扶着她的肩膀，用力地按住，“那你答应我一定要好好想，想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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