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无极听完之后，没有了震惊没有了疑惑，自己想了想后，反而点了点头，一脸不算满意但还可以的表情。
“师父？”百里惊鸿敢保证，师父现在脑子里想的东西，一定跟他们的不一样。
“幸好，我早早收了你为徒。”
众人：“??”
这跟刚才说的事有什么关联吗？
应无极对着凤千岁说：
“就算你突然冒出个女儿，而我已经有了徒弟，一点都不输你。”
虽然地板没滑，但这句话真令在场的人有种滑倒的感觉。
“这个也要比？”
“当然。”胜负，是全面性的。
“你真是不吃亏。”凤千岁微扬唇角，淡淡一笑。
“彼此彼此。”
相交多年的对手兼知己，在这一瞬间同时想到了许多事，各自看向自家的小辈。
面对师父的打量，百里惊鸿一样淡定不变的表情就不说了，伊人看向凤千岁的表情，却满满是好奇。
凤千岁看向她的眼神，却含带意外、欣赏、高兴、和??无措。
任何一个不近女色的修炼者，从没想过自己会有后代，却突然冒出一个快成年的女儿，谁都会不知所措的吧！
尤其是这个女儿，并不是个普通的孩子。
******
“你??”
“你??”
凤千岁和伊人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住口。
楚家兄弟，悄悄退到外公身后，应无极也和自家徒弟站在一起。
虽然没有完全避开，但好歹是给这对刚见面的父女，留下一点面对面的空间了。
“你想说什么？”
“你是我的父亲？”伊人问。
即使外公说的很明白了，但还是需要，他的承认。
“是。”凤千岁点头。
伊人眼神亮了一下，然后又有点迟疑。
“我??没有过父亲。”一直都没有。“父亲??是什么样子的？”
这问题，乍听很好笑，但仔细一想，这却是一个从没有父亲的女儿，难以想象的答案。
“父亲”这两个字，很伟大。
让许多人觉得安心、觉得有依靠，是许多人成长过程中崇拜的对象。
如山重、如海深。
但对她来说，这两个字，始终是一个太过陌生的名词。
从出生后，她对这两个字唯一的印象，是远远的看见过的一个侧影，而“那个父亲”，从她出生开始，从来没有正眼看过她。
想到这一点，就又让人笑不出来了。
“父亲就是，当你遇到任何事，不管快乐或悲伤、快意或犹豫、好事或坏事，都会为你撑起一片天的人。”
父爱，如山。
这是凤千岁的认知，也是凤千岁，给予初次见面的女儿的——承诺。
他会做到！
然后，换他反问：
“女儿，又是什么样子的？”他没有过女儿，也没想过有女儿。
对这个“新冒出来的生物”，同样陌生。
“女儿就是??”伊人微偏着头，停顿了下语气后，突然对他一笑，“会找烦恼给你的小孩。”
噗！
应无极双手环胸，忍笑。
所谓的“父女相认”，是这个样子的吗？
虽然他没有女儿，但是各大堂主有儿子啊！
关于父子相处的情况，他围观过不少。
例如：人家父子久别见面，第一句话绝对不会问这个，而是问：
“爹安好？”
“爹一路顺利吗？”
“哟爹你回来啦！”
“爹你太慢啦！”
“爹我赢了，所以接下来的事都交给你做，我走啦！”
然后就会听见一声怒吼：
“你这个不孝子想累死你爹啊??”
“爹的中气听起来很足，放心，您还很健康，不会死。”
“??但是我的心不健康，因为被你气到快心脏病发——”
“??爹，修真者不会有心脏病的。再说，到您这种程度的修为，如果还因为心脏病发而死，也不必太伤心，因为那一定会使您『名垂千古』，成为苍元大陆第一人的。”
第一个因为心脏病而死的渡劫期修真者啊，绝对前无古人！足以载入史册。百分之百的苍元大陆第一人，名声没人敢抢。
“??”不孝子！“有个这种第一人的父亲，你以为你不会也成为『苍元第一』人吗？”
苍元大陆第一个死于心脏病修真者的儿子。
妥妥的。
“??”无良爹！
然后继续热烈的交流父子感情??
别人家多激动多有感情多热切，绝对不会像这两父女现在这样，隔着五大步远，互相凝望。
然后好像小孩子在互相答题，一问一答，面对面的问来答去。
而且那么平静，一点都没有天雷勾动地火的激情。
不过??如果千岁变得像那几个堂主的模样——咳，那画面太惊人，应无极完全不要想下去。
“身为父亲，不会介意女儿找烦恼给自己。”凤千岁想了一下，终于回话。
这种交谈的速度，听得旁边的人都忍不住有点提心吊胆，不知道下一刻，这两父女会说出什么话来。
伊人偏着头，对应他刚才的回答：
“没有爹的时候，一样有人可以帮我撑起一片天。”而且是撑起非常安稳又广大的一片天。
她有外公。
不一定要爹才有天的哟！
“你不喜欢有父亲？”
伊人想了一想，“我不知道。”
“那么，知道自己有父亲，你开心吗？”
伊人又想了一想，很诚实地回道：
“有惊讶、有好奇、有点不可思议，可能——也有一点点觉得期待。”刚才的感觉，很难用一句话能简单形容的出来。
“期待？”
“嗯。”她点点头。“我一直没有父亲——当然，有外公和哥哥，我很满足了。”这句话特地安抚三个大小男人。“不知道有父亲是什么感觉，也不知道有了父亲，对我又会有什么改变。不过，有父亲是好事吧？所以就会期待一下，希望是好事。”很不确定的语气。
“我不曾想过会有后代。”凤千岁也缓缓说道：“我看过别人或有儿、或有女、或有徒，但我依然不曾期待。”甚至，连徒弟也没想过要收。
他隐居隐秘山谷，不曾觉得寂寞。
修炼、独居，一个人练剑、悟剑、抚琴、赏时，看日出月落、看人间变换，从不曾觉得寂寞。
现在，突然有了女儿，对他来说，同样是件很新鲜、很出乎意料的事。
“直到，见到你。”凤千岁看着她，心中依然有着难以言喻的震荡。“我想，我有点高兴。”很确定的语气。
虽然理智上还有点难以接受，但在感情上，却是有些惊中带喜的。
不是因为她是凰主。
不是因为她很出色。
只是因为，她的存在、她站在他的面前，带给他的那种特殊感觉。
血脉的感应。
血脉相连。
凤千岁很惊讶。
出身凤族、又自幼天赋出众，凤千岁自然比别的族人更有机会知道凤族的秘密。
对于血脉相连之间的感应，他一直不以为然，但三年多前，却有一次莫名的心情悸动，心神不宁。
不明原因，不知何然。
但这件事一直在他心里。
现在回想，三年多前，苍元宝境开启，伊人遇劫失踪，生死不明三年多??
原来在那个时候，他们已经在同一个大陆上，他已经有所感应。
凤千岁话不多，态度也不热络，但是伊人就是觉得，这样才对，这样才理所当然。
她的热络，只对自己熟悉的人。
在此之前，他们两个还算陌生人呢！
凤千岁也不是一个有热情个性的人，而且他一贯独居、不爱吵闹——这跟外公有点像，属于高人高冷型。
呃，后面这句话不能被外公知道。
凤千岁修为高、地位高，向来只有别人主动对他好、没有他主动对谁示好的事。
他要是真的突然对一个人嘘寒问暖的才吓人呢！
但就这淡淡的几句话，她可以感觉到，他是很认真在看待这件事，重视她这个人。
现在，这样就够了。
伊人慢慢笑开了。
“我想，我也有点高兴。”这个语气没有不确定了，完全是期待。
“我会好好学习做一个让你信赖的父亲。”因为她的笑，凤千岁不觉得也提起唇角，但是语气很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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