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钰心中五味杂陈，前世的他什么都做不了，但是今生今世他想做些什么。
只见他眼神坚定面色郑重的说道：“我不否认人与人是不一样的，就比如你们的起点，或许就是绝大部分人一辈子也到达不了的终点。”
说到此处他的语气之中有一丝无奈，不过很快他的语气又充满豪气说道。
“出身寒微，不是耻辱，能伸能屈方为丈夫。只要心中热血未凉，谁又知明日之事。”
徐兴辉一愣，随后哈哈大笑出声。
良久后他儒雅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水对着门外轻声吩咐道。
“去将人带来。”
“喳。”
门外下人领命而去，片刻后一阵脚步声传入朱钰耳中，众人不禁好奇转头看去。
片刻后之前那个下人先行弓腰进屋拜道：“二老爷，人已带到。请问是否让他们进来。”
徐兴辉摆了摆手，：“让他们进来吧。”
说完努力控制自己颤抖的身体，貌似朱钰之前说的话让他的笑意未尽一般。
“喳。”下人恭敬退了出去，片刻后进来两个蓬头垢面瘦骨嶙峋的人。
那二人一进门槛便双膝跪地身体不停颤抖，不知是冷的还是吓的。
“不知徐老爷这是何意？”
朱钰见此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只能是向着徐兴辉发问道。
“大人莫要心急，稍后你便知晓。”
徐兴辉此时语气已经恢复正常，儒雅回了朱钰一句便将目光看向地上二人。
“你二人为何来此可知晓？”
徐兴辉儒雅温和的语气传入二人耳中，却是让二人的身体更为颤抖。
二人或许是太过于惧怕，又或者是过于寒冷，良久都未开口回话。
就在徐兴辉眉头微微皱起之时左边跪地的男子终于开口了。
“回……回老爷，小……小人两口子……因……因为偷粮……偷粮被抓。”
男子兢惧的语气与颤抖的身体，貌似已经不能表达出他内心的恐惧。
朱钰皱眉看着眼前一幕，心中已经有了一些眉目。
“出身寒微，不是耻辱。能去能省方为丈夫。这句话你可懂得其中意思？”
“小……小人不懂，小人……不识字。”
男子依旧颤抖的回答道，从始至终夫妻二人的头都深深埋在地上，未曾有一丝动作。
“那你知道偷取粮食是什么罪吗？”
徐兴辉此话一出，朱钰看见地上二人的身体猛然一抖，完全没有了之前那般一动不敢动的样子。
“死……死罪，要……要砍头。”
男子的声音中带有一丝颤抖，还有一丝绝望。
徐兴辉看着朱钰微微一笑，眼中闪着莫名的光芒。
“你二人抬起头来。”
夫妻二人听徐兴辉的话，乖乖的抬起头来。
朱钰这才见到二人的模样。
二人的脸上颧骨高耸，眼眶深陷，皮肤粗糙且毫无血色，嘴唇干裂起皮，一道道血痕触目惊心 。
头发干枯打结，凌乱地散落在头顶，犹如荒地里杂乱生长的枯草。
那两双麻木不仁的瞳孔通红，泪水顺着粗黑的面颊滴落，却是不敢伸手前去擦拭。
这种人朱钰见得太多了，只不过每一次见到内心依旧会有触动罢了。
朱钰眼中的那一丝不忍被徐兴辉敏锐的捕捉到，他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他的眼睛在笑，不过却让地上二人感受到了彻骨的寒冷。
“那你为何要来偷粮啊？”
徐兴辉的语气依旧温和，这貌似是给了男子一些勇气，使得他的语气不再那么颤抖。
“小人……小人家中老娘与孩子饿了三天了，实在是……实在是没办法了才偷粮。”
说到这里他砰砰砰的磕起头来，嘴里还一直祈求道。
“求老爷开恩饶了小人这次，小人下次再也不敢了。”
一旁的妇人也是砰砰砰的磕起头来，额头虽然与地面发出声响，却是不见小说或者电视里面的血迹。
徐兴辉貌似看穿了朱钰心中所想，嘴角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只听他轻声说道：“这地板，可比他们的命还值钱。”
说完徐兴辉踱步到他们面前，目光在他们身上缓缓扫过，眼中若有若无的带有一丝嫌弃。
用丝巾捂住口鼻退回桌前才开口说道：“家中饿了三天，确实可怜。不过，到处都有饿了三天的人，为什么他们不来偷我的粮食呢？”
说着眼神看向朱钰，眼中带着一丝玩味。
朱钰自然看见徐兴辉的眼神，但是却不加理会。
“老爷，求求您饶命啊！”
徐兴辉仿若未闻，自顾自地说着：“如果我给你们一个恕罪的机会，你们肯不肯做？？”
男子和妇人听闻身体一震不再磕头，抬头惊喜的看着徐兴辉激动开口讨好道：“小人愿做，小人愿做。谢谢老爷给我们赎罪的机会，谢谢老爷给我们赎罪的机会。”
徐兴辉见状轻笑一声：“看见眼前的朱大人没有，他可是青松镇镇主。”
说完看了看朱钰，朱钰未理会他。
徐兴辉倒也没有因为朱钰的冷漠感到不愉，看向地上二人开口接着道：“我给你们两个机会，一个是过来打大人一耳光，我就免了你们的罪。”
“老爷，老爷，我们选第二个，我们选第二个。”
徐兴辉话语未曾说完，地上二人已经是焦急喊出此话。
“哈哈哈，”徐兴辉大笑之声在屋中传荡。
待徐兴辉大笑完毕这才看向朱钰，：“朱大人，您看如何？”
朱钰眉头紧蹙却还是回答道：“自古民不与官斗，他们如此选择自然是……”说到这里，他却是再也说不出话来。
徐兴辉这次倒也没有嘲笑出口，只见他此时面色从来没有过的严肃。
“大人，眼前二人仅仅是个缩影，他们这样的人何止千万。他们这个年纪了，估计这辈子做过最有骨气与勇气的事便是今日为了家中老娘与孩子前来偷取一些粮食。除此之外他们便是每日只顾求活。”
说完看向地上二人开口斥道：“朱大人也是出身寒微，却从未想过用偷窃来解决困境，人家凭的是一腔热血和不屈的志气。你们呢？”
男子卑微的嗫嚅着：“小人……小人哪能和朱大人比，他是贵人，有学问有本事，我们就是泥里的蝼蚁，只求能活下去……”
徐兴辉眼中闪过一丝嘲讽：“所以说，出身寒微不是借口，是你们自己没有那颗向上的心。朱大人说心中热血未凉，可你们呢，为了一点眼前的饥饿，就放弃了做人的底线，你们的热血，怕是早就凉透了。”
他起身来回踱步，声音逐渐拔高：“朱大人以为，只要有志向，就能改变命运。可看看你们，活生生地打了他的脸。这世间，不是所有人都能凭借所谓的热血和志气摆脱困境。有些人生来就在泥沼里，便只能一辈子在泥沼里挣扎，无论如何努力，也不过是在原地打转。”
徐兴辉看向那对夫妻，眼神中满是怜悯与不屑交织的复杂神色。
“你们即便这次躲过了惩罚，下次呢？下下次呢？只要你们的处境不改变，饥饿和贫困就会如影随形。而你们，没有能力，也没有勇气去真正改变这一切，只能一次次地在生存边缘苟延残喘，用最卑微的姿态去祈求怜悯。”
二人不知如何接话，只是眼神满是绝望的跪着。
而一旁的朱钰也是面色铁青，虎痴与田大牛二人则是双拳紧握。
徐兴辉却还不肯罢休：“大人把出身寒微说得如此轻巧，仿佛只要心怀梦想，就能跨越阶层的鸿沟。但现实呢？现实是像你们这样的人，连吃饱一顿饭都成了奢望，谈何未来，谈何梦想？”
“老爷……”男子声音微弱，“您说的这些，我们不懂，我们只知道，要活下去，要让老娘和孩子活下去……”
徐兴辉仰天大笑：“活下去？就这么毫无尊严地活下去？这便是朱大人口中能伸能屈的丈夫？这便是他所谓的出身寒微也能有光明未来？”
朱钰此战，惨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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