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头上的竖眼偶尔会微微张开一道细缝，闪过一丝常人无法察觉的幽光，似乎在感应着什么。
昨夜那三人的气息，虽然被大雨冲刷和刻意掩盖，但他凭借截教秘法和天眼之力，还是捕捉到了一些若有若无的痕迹。
“金吒？木吒？还是……”
他低声自语，手指在沙盘上几个可能藏匿的位置轻轻敲击着，“哼，元始天尊倒是舍得下本钱，竟然这么早就让三代弟子中的精英下场了。”
帐帘被轻轻掀开，一名亲兵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低声道：“太师，早膳已经备好。”
“撤下吧，本帅没胃口。”
闻仲头也不回，声音带着一丝不耐烦。
“是。”
亲兵不敢多言，躬身退下。
闻仲的思绪回到了申公豹身上。
请他前来，是目前最快也最有效的应对方法。
申公豹虽同为阐教门下，但与姜子牙素来不睦，且其交友遍及三山五岳，旁门左道的朋友众多，手段诡异，正适合用来对付同样不按常理出牌的阐教弟子。
只是……
闻仲眉头微皱，申公豹此人，性情乖张，野心勃勃，且口才了得，那句“道友请留步”几乎成了截教不少同门的噩梦。
请他来，固然能解燃眉之急，但也可能引来更多不可预测的变数，甚至将更多无辜的道友卷入这场杀劫之中。
“罢了，”闻仲眼中闪过一丝决然，“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为了大商，为了截教，些许代价，也是值得的。”
他再次将目光投向沙盘，手指指向西岐城，眼神冰冷。
“姜子牙，你既然掀了这桌子，就别怪我闻仲……不讲情面了！”
就在此时，他额头上的天眼猛地跳动了一下，一股极其细微，但却异常清晰的法力波动，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从西岐的方向传递而来，虽然一闪即逝，却被他敏锐地捕捉到了。
“嗯？”闻仲眼神一凝，猛地抬头望向西方，“这么快……就有动静了？”
那法力波动极其微弱，宛如投入浩瀚大海的一粒微尘，若非闻仲天生异禀，额上神眼对元气变化敏感至极，几乎就要错过。
但这波动虽弱，却异常精纯，带着一种堂皇正大、却又锋锐无比的气息，与他熟悉的截教术法截然不同，反而更像是……阐教玉清仙法的路数！
而且，这波动来得突兀，消失得更是迅疾，仿佛利刃斩断丝线，戛然而止。
“不好！”闻仲心中猛地一沉，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这波动出现的位置和时间……
恰好是斥候小队可能抵达西岐城外围探查的区域和时段！
难道他们这么快就暴露了？
甚至……遭遇了不测？
他霍然转身，额头上的神眼骤然睁开，一道璀璨的金光试图穿透帐篷的阻隔，射向遥远的西方。
神眼之中，符文流转，天地间的元气脉络仿佛纤毫毕现。
他全力催动神眼，想要追溯那波动的源头，看清究竟发生了什么。
然而，西岐方向仿佛笼罩在一层无形的迷雾之中。
大雨虽然停歇，但残留的水汽与西岐城本身的地脉、乃至某种更玄妙的力量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天然的屏障。
更何况，那法力波动的主人似乎也极为小心，出手之后立刻收敛了所有气息，只留下那一瞬间的涟漪，如同鱼儿跃出水面后，水波迅速平复，再难寻觅踪迹。
闻仲的神眼只能模糊地感应到，在斥候可能经过的区域，五道微弱的属于凡人的生命气息，如同风中残烛般，彻底熄灭了。
干净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混账！”
闻仲低吼一声，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一股森然的杀气自体内弥漫开来，让帐内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几分。
是姜子牙的人？
还是那几个小辈？
金吒？
木吒？
能如此轻易地抹杀五名精锐斥候，并且不留下太多痕迹，出手之人绝非等闲之辈。
至少也是炼成了元神，懂得运用仙家法术的高手。
看来，西岐那边早有准备，甚至可能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等着他的人去送死。
“传我命令！”闻仲的声音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帐帘再次被掀开，一名身披重甲，面容刚毅的将领快步走了进来，正是他麾下的得力干将，魔家四将之一的魔礼青。
“太师有何吩咐？”魔礼青躬身行礼，他能感受到闻仲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几乎凝成实质的怒意和杀气。
“立刻传令下去，加强营寨警戒，特别是西面！”闻仲沉声道，“另外，让魔礼红、魔礼海、魔礼寿三位兄弟也多加留意，若有任何法力波动靠近营寨，格杀勿论！”
“是！”魔礼青应道，随即又有些迟疑地问：“太师，可是西岐那边……”
“哼，”闻仲冷哼一声，眼中寒光闪烁，“派出去的斥候，怕是回不来了。姜子牙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狠，还要快！”
魔礼青闻言，脸色也是一变。
他知道那些斥候都是军中好手，却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无声无息地折损了，西岐城内的水，果然深不可测。
“太师，那……申……”魔礼青小心翼翼地提了一句，后面的名字没敢直接说出来。
闻仲摆了摆手，打断了他：“此事，本帅自有决断。”
请申公豹，原本只是一个备选项，是为了应对可能出现的阐教三代弟子。
但现在看来，对方的反应如此激烈，手段如此狠辣，恐怕不仅仅是几个小辈那么简单。
姜子牙背后，必然还有更高层次的力量在支持，甚至可能亲自出手了。
若真是如此，单凭他闻仲一人，加上军中将领，想要强行攻破西岐，只怕要付出极其惨重的代价，甚至可能将整个征西大军都葬送在这里。
申公豹……那张总是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笑意的脸，那句让人头皮发麻的“道友请留步”，再次浮现在闻仲的脑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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