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委书记要动真格，没几人能阻止。
何安下令让秘书给祁同伟打电话。
林刚健却出声阻止，“我看还是不要打扰同伟同志了，咱们现在符合常委会的条件，多一个人少一个人无伤大雅。
况且电话里一句两句说不清楚，容易让同伟同志作出错误的判断。
这件事我们知道，就由我们决定吧，就算出了什么问题，也至少不会牵连同伟同志。”
众人面面相觑，不明白林刚健整什么幺蛾子。
有的人猜测林刚健是担心祁同伟会站在何安下那边，毕竟那位可是个更加火爆的主，搞不好事情会变得更不可控。
但也有些人认为，两位一二把处于对立面，祁同伟站在林刚健一边可能性会更大，对方这是自断重大外援。
只有林刚健自己清楚，这位二把手是在明修寨道，暗度陈仓。
他要是真让祁同伟摆明车马支持何安下，那常委会就会呈现碾压的情况，要是没有祁同伟传达指示，一些本来靠向祁同伟的常委，比如朱洪文，可能会作出错误判断，让他获得意想不到的效果。
何安下一时没反应过来，以为对方服软了便冲拨打电话秘书摆了摆手。
“那好，现在时候也不晚了，咱们就直奔主题吧，对于hK市的处理意见，我依旧坚持自己的意见，咱们市委必须介入调查，还要高规格调查。
一而再的出现恶劣事件，他让我严重怀疑hK市处理问题的能力和其内部环境的恶劣程度。
为不使有人说我家乡式，一言堂，大家有什么不同意见，也可以说一说，最后进行投票决定，充分尊重民主。”
何安下讲完，林刚健接过话，“我的意见是，调查我不反对，但我反对高规格调查，hK还没到需要动用一位市纪委书记亲自下去的地步，这对hK同志是极大的不信任。”
林刚健当然知道反对是不行的，但自己必须要落子，同时逼的他们全部做棋手，而不是直接下场。
一旦一位市纪委书记下去，那将是碾压性的，走向根本不是他所能控制的。
何安下道:“刚健同志，上次就是你提议由下面的同志调查，但是你看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怕由hK继续调查下去不知道死多少人！出多少骇人听闻的事！
现在我们就是要拿出壮士断臂的勇气，想让咱们市委信任，可以！那他们就必须经受考验！”
林刚健还想说什么，何安下根本不给对方继续说话的余地。
“好了，刚健同志，你的意见同志们已经知道，你就不用再重复了，这样只会浪费时间，我们要给其他同志留点时间。
这个事件发生已经过去一天了，我不想我们的讨论还需要一天，况且现在已经半夜十二点了，用民间的话来说，现在已经是大年初一了。
我不想让有的人说我家乡式作风，连大年初一都要将大家留下来开会，还一开开到凌晨，再说我也得为一些年龄大的同志考虑，你说是吧。”
最后一句，何安下已经丝毫不隐瞒自己的鄙夷和不屑。
一个快退休的老家伙，真不知道瞎折腾什么。
林刚健闭了嘴，这就是一把手的权威，像一位既能定义时间，又能定义空间，还能定义法则的大罗金仙。
他能决定这个会的范围，时长，条文解释，其他人一般只有遵守的份。
何安下扫了一眼众人，“还有没有不同意见的？”
常委们个个眼观鼻鼻观心，久久没有一人接话。
何安下又问了一遍，“没有不同意见的同志了吗？”
回答何安下的依旧是默不作声，空气中安静的可怕。
“那咱们就举手表决吧，同意我的意见，由左明同志带队，高规格调查的，请举手！”说罢，何安下自己率先举起了手。
没出意外，纪委书记左明和市委秘书长吴惠英紧随其后，先后举了手。
对于左明吴惠英，林刚健并没多少意外，这两位是天然的书记派，除了倒向书记，没有别的选择。
林刚健将目光投向对面的朱洪文，想和对方进行一番眼神上的交流，抢夺这关键一票。
谁都知道祁同伟不在，作为祁同伟坚实的拥趸朱洪文就代表着祁同伟，代表着市政府的态度。
要是朱洪文投了反对票，其他人恐怕就得斟酌，观望了，琢磨到底是站队市委书记还是市长了。
哪知道朱洪文看都没看林刚健，径直举起了右手。
痛打落水狗是他一直以来的想法，此时不跳出来，还等到什么时候跳出来？
朱洪文此刻觉得心情畅快。
他妈的，让你假清高，早他妈亮明旗帜，哪有今天这一出，现在老家伙傻眼了吧。
败势已显。
常委们暗暗松了口气，他们的确担心祁同伟跳出来反对。
那他们就坐蜡了，得罪那位拳打天州龙福海，脚踢文山田封义的强势市长还不如得罪一把手，又反应过来为什么林刚健不让打电话了。
打了电话，林刚健根本就熬不到表决了。
不愧是北山不倒翁，真他妈的贼！
十一位常委除了绿装那位投了弃权，其他人均投给了何安下，就连好几位私下和他走的很近的常委，也都很干脆的叛逃了。
此时，林刚健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表演是多么可笑，滑稽了。
也终于意识今天的他，已经不再是以前的北山不倒翁，市委副书记。
只是一个任期还剩一个月，不对！
林刚健看了看墙上的钟表，零点零一分，也就是说现在的他，只是一个任期已经不足一个月，占着市委常委，市委副书记名头的老头罢了。
人死如灯灭，人去政令息。
林刚健的冲锋，挣扎，成了一个政治小丑，上演了一出滑稽的表演。
...
远在京都的祁同伟收到常委会的消息已经是第二天，消息是朱洪文传来的。
听着对方绘声绘色讲起林刚健的脸有多臭，祁同伟觉得对方过于幸灾乐祸。
“行了，洪文同志，咱们还是得尊重老同志，我明天回去，你替我约一下刚健同志，就说我请他喝茶。”
朱洪文一愣，“市长，您请他喝茶？他马上就退了。”
朱洪文还以为祁同伟想拉拢对方，一个马上去政协的有什么好拉拢的，简直是浪费精力。
祁同伟说:“退了也是我市的老同志，别说他退居二线，就算完完全全退了，也还是住在小红楼的邻居嘛。”
本来扮黑脸的事该他来做，何安下把控大局做好安抚工作。
结果这次何安下身先士卒了，那他就得做好安抚，整体局势还是要稳定的，真让这位根深蒂固的老书记在最后一个月闹出点什么事，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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