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秘事？”上官杰愣了一会，问道：“你的意思是暗杀他？”
鱼向东微微点头。
这个李辰建立的伪汉，搅得大宁东南不得安宁。上官氏死了两个王爷，还差点吞灭了广德国。上官杰再傻，也是恨得牙痒痒。
他不由问道：“孤从来不懂这个，能有多大把握？”
“如今的江洲校事卫不比当年，在伪汉侵入之时有许多人都失联了。但若是多线安排，把握至少有七成。”
“那就杀了他。”上官杰不假思索道：“最好把他的头颅带回来，孤要亲自献祭太庙，告慰祖宗。”
鱼向东心中一凛，怕不只是告慰太庙这么简单吧，拿下李辰的首级，楚王心心念念的大功劳便成了广德王的了。只是这比单纯的刺杀李辰难度要大得多了。
他道了一声喏，徐徐退下。
上官杰出了大殿，觉得无比之倦。以前他只要将事务丢给文成武将，如今，萧彦儿总是要他自己多思考多下决定。这样不是不可以，就是很容易疲倦，好像比战场上厮杀还要累几分。
他还没进内院，便闻到一股极其重的酸味。
钱德海站在内院门口指挥，只见仆人们手忙脚乱，侍女们站成一排，端着各式各样的东西往偏殿里面送，有煎药炉、铫子、滤药帛、汤瓶、洗儿澡豆、缴巾、暖水釜等等一应俱全。
几个接生婆弓着身子在殿内外忙碌不停。
上官杰心下好奇，问道：“这是做什么？”
钱德海连忙答道：“王爷忘了？今日是王嫔试药之日，哪知这才第一剂药下去，羊水就破了。”
“试药？试的什么药？”
“丹参膏少许，还有达生散。”
这个时代的女子结婚年龄早，为了保证产妇顺利生产，通常会提前几日让孕妇服用各种“滑胎药”。达生散，主要是补益气血，顺气安胎，附带有催产的功效。而丹参膏则是祛瘀止痛，活血通经，也带有催产的意思。
上官杰一下子明白了，红袖这是要提前几天早产了，自己要当爹了。
他一下子振奋起来，抬脚便要进院子，却被钱德海拦住了。
“妇人临产，忌恶之。请王爷切勿靠近，还是远离些，恐有血光之灾。下臣已经安排了全广德最好的几个接生婆来，请王爷放心。”
没办法，从汉开始几百年来，人们都觉得妇人临产会带来晦气和噩运。普通百姓的产妇临盆，要在远离道路人群的地方，一般都在墓地周边搭一个草棚子作为临时产房。即使是生产完，也不能立即回家，要等到孩子满月才能抱回去。
红袖是广德王嫔，自然待遇高了不少，有专门而严密的照顾，也不用去野外草棚子。
不一会儿，万娇和熊姝也出了内院，没办法，整个内院一股子酸味，任谁也待不住。
万娇自己也是孕期，见红袖生产，想多学学经验。她虽然是富商之女，也没见过这个阵仗，王府的规矩多，待遇却是好的。
上官杰问道：“为何这么酸，呛得孤难受？”
熊姝抢答道：“我去看了，一个满脸麻子的接生婆在屋内烧石头。那石头圆圆的，都一般大小，有个侍女用方帕掩住鼻子，不停在石头上泼洒好醋。满屋子都是那醋的蒸汽，又酸又呛。”
上官杰哪里懂这个，问道：“这是为何啊？”
熊姝摇了摇头，看向万娇。
万娇便解释道：“醋腌制之物不易腐坏，有驱虫辟邪的功效。产妇生产之时邪气极易侵入躯体，所以用醋。这是王府，普通人家哪里用的上。”
“还是娇儿聪明。”
突然，内院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一下子揪住了众人的心。
上官杰有些焦急，来来回回踱步，不住地向内院张望。
“哎呀，有紫气。”站在一旁的小黄门向上一指。
众人看去，只见从门窗透出来的醋蒸汽，袅袅上飘，在晚霞的映衬下，红紫萦绕。咋一看，还真有些异象的感觉。
钱德海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嘴里不停地念叨，又听不清他说什么。
内院又传来时高时低的尖叫声，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但那痛苦之声，叫谁听了都揪心。
一名侍女出了偏殿，匆匆跑向门外，向着钱德海摇了摇头，只道：“不易了。”
钱德海一挥手，几个年纪大的婢女从后面抬出一把悬木架赶紧往里送去。那悬木架上面像个“井”字，都用软厚毡团团包裹住。
钱德海对那侍女道：“卧交椅撤了，换这个。”
侍女称喏，带着几人抬着悬木架匆匆又进去了。
上官杰傻看着，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又问：“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钱德海只得行礼，一脸无奈答道：“王嫔身子瘦弱，气力不支，估计是难产。”
“啊？”上官杰的脸一下子白了，喃喃道：“这可如何是好啊？”
“王爷放心，下臣已经准备好了。这悬木架便是让王嫔站在上面，头枕着软厚毡，伏在横木上，有几个接生婆在两边扶着，孩子自重而落。这便是站立式产子，不得已用之。”
上官杰点了点头。
萧彦儿本来是随着周霸去军营议事，这会儿也得到消息赶来过来。内院门口，上官杰和一大堆人都在外面，焦急不安。
等问明了情况，她却从袖子里拿出一个药丸，交给旁边的侍女，让她送进去。
上官杰问道：“这又是什么？”
“我们蛮族的妇女难产时用的方法。”
萧彦儿来不及多解释，只对侍女说：“且将这个给王嫔喂下去吃。吃完之后告诉王嫔，这是兔子毛烧成的灰混合了猪粪和人的粪便制成。”
众人都听愣了，却听萧彦儿催着侍女，“还不快去。”
“等等。”上官杰懵了，问道：“你要喂她吃屎？”
“产妇生不下孩子很危险，先送进去。”
侍女看了一眼上官杰，又不敢忤逆她的意思，只得送了进去。
萧彦儿白了上官杰一眼，才解释道：“这是催产的手段。这药丸气味难闻，味道极差，目的就是为了催吐。一旦恶心想吐，腹部不自觉用力，会更好的帮助红袖产子。”
上官杰放下心来，道：“孤懂了，就好像这次骗庐阳一样，并不真的是屎。虚张声势，只是为了催吐，让红袖更好的生产。”
“王爷倒是聪明了。”萧彦儿笑了笑，回道：“不过，这次却说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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