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空间的冰冷金属地板透过战斗服传来阵阵寒意，陈程支撑着几乎虚脱的身体，缓缓站了起来。增援部队的脚步声和呼喊声由远及近，手电筒的光柱划破了祭坛周围的昏暗。
“清除完毕！安全！”
“发现生还者！医疗队优先！”
穿着华夏转职者联盟制服的士兵们迅速控制了现场，训练有素地检查每一根断裂的金属柱，解救那些奄奄一息的转职者。陈程看到林小雨带着医疗队冲向那些被解救的人，开始紧急施救。
“陈上校！”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龙啸天在一队精锐护卫的簇拥下大步走来，他的军装沾染了些许烟尘，但眼神依旧锐利如鹰。看到祭坛的惨状和中央那道已经闭合但仍留有焦痕的空间裂缝印记，他的脸色更加凝重。
“龙指挥。”陈程的声音有些沙哑，“莫里斯…他…”
“我们都知道了。”龙啸天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沉重，“你做得很好，阻止了一场无法想象的灾难。”他的目光落在陈程手中那已经失去光芒、变回普通石头碎片的轩辕剑残骸上，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女娲她…”陈程艰难地开口，试图呼唤系统界面，回应他的只有一片死寂和几个最基本的状态图标，能量条几乎全空，“为了融合…为了关闭裂缝…系统核心受损，她休眠了。”
龙啸天沉默了片刻，周围的喧嚣仿佛在这一刻静止。“她是真正的英雄。”最终，他低沉地说道，“我们会尽一切努力寻找修复系统和唤醒她的方法。我向你保证。”
陈程点了点头，心中的空洞却无法被言语填满。女娲不仅仅是系统，是他最信任的伙伴，是无数次生死关头与他并肩的存在。此刻脑海中的寂静，比任何枪炮声都更令人窒息。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是一片混乱的收尾工作。陈程接受了简单的治疗和能量补充，随后便被带到一个临时设立的指挥中心，进行紧急汇报。他将经过尽可能详细地陈述，包括与女娲融合的细节、莫里斯的疯狂计划以及裂缝另一端那个可怕的存在和最后的警告。
“‘容器’…”龙啸天重复着这个词，眉头紧锁，“莫里斯之前也提到过，说你是‘最好的实验品’，是‘钥匙’。”他调出陈程的档案，目光停留在“神格融合实验”那一栏，“当初那场意外，让你与那块来历不明的神格碎片融合…现在看来，或许不是意外？”
陈程心中一凛。他一直以为那是一次实验室事故，造就了他独一无二的神性操控能力，也让他与女娲系统绑定。但如果这一切是被人设计的…
“天眼组织…”陈程喃喃道，“他们的徽章是眼睛，莫里斯为他们工作。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我们对‘天眼’的了解还太少。”龙啸天面色阴沉，“他们渗透极深，不仅在科学院，在军方、联盟内部可能都有他们的人。莫里斯倒台，只是斩断了他们露出水面的一只手，深藏在水下的躯体还不知有多大。”他看向陈程，眼神无比严肃，“陈程，你摧毁了他们的重要计划，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而且，你现在的状态…”
陈程明白他的意思。失去了女娲系统的强大辅助和实时分析能力，他的战斗力大打折扣。更关键的是，他与神格融合的秘密已经暴露，在“天眼”眼中，他可能就是那个所谓的“容器”，是开启“终焉之门”的关键。
“我需要变得更强。”陈程握紧了拳头，感受着体内缓慢恢复的、微弱的神性力量，“在没有女娲的情况下，我也必须能掌控这份力量。”
“联盟会全力支持你。”龙啸天肯定道，“但这里已经不安全了。莫里斯的事件表明，总部基地也不再是净土。我们需要给你找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同时追查‘天眼’和‘造物主’的线索。”
就在这时，龙啸天的副官走了进来，递给他一份加密文件。龙啸天快速浏览后，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看来我们有线索了。”他将文件递给陈程，“技术部门从莫里斯实验室的废墟中恢复了一部分加密数据，其中多次提到一个代号‘蓬莱’的地点，以及一个名字——‘博士’。”
文件上的信息残缺不全，但“蓬莱”这个词频繁出现，似乎是一个重要的研究设施或计划名称。而“博士”这个称呼，显然地位甚至在莫里斯之上。
“蓬莱…”陈程总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
【信息检索中…检索失败…系统功能不全…】
脑海中下意识地浮现出类似女娲的回应方式，却只有冰冷的失败提示。陈程的心再次刺痛了一下。
“我们会的。”龙啸天似乎看穿了他的失落，语气坚定，“但在那之前，你需要休息和恢复。我们已经给你安排好了临时住所，绝对安全。”
陈程被带到基地深处一个隐蔽的安全屋。房间不大，但设施齐全，与外界完全隔离。他终于有机会仔细检查自己的身体和那残存的系统。
盘膝坐在床上，陈程闭上眼睛，尝试内视。丹田处，那枚融合的神格碎片依旧静静悬浮，但光芒黯淡，如同风中残烛。以往女娲会帮他梳理和引导这股力量，如今只能靠他自己。
他小心翼翼地尝试调动一丝神性能量，剧痛立刻从四肢百骸传来，经脉如同被撕裂一般。失去系统的调和，这股力量变得狂野而难以驾驭。
“呃…”陈程闷哼一声，赶紧停止了尝试，额头渗出冷汗。
不行，没有女娲，他连安全地使用力量都做不到。
绝望的情绪刚刚萌芽，却被一股更强大的意志压了下去。他不能放弃。为了女娲，为了那些被莫里斯牺牲的人，为了这个看似平静却暗流汹涌的世界，他必须坚持下去。
他的目光落在旁边桌上那枚已经失效的轩辕剑碎片上。鬼使神差地，他再次拿起那块冰冷的石头。
这一次，没有强大的能量波动，但在指尖触碰的刹那，他仿佛听到了一声极其微弱、跨越千古的剑鸣。一股难以言喻的苍凉与决绝之意涌入心田，并非语言，更像是一种情绪的共鸣。
上古神器，即便残缺，亦有其魂。
陈程福至心灵，不再试图用力量去激发它，而是尝试着将自身那微弱而不稳的神性气息，缓缓地、温柔地包裹住碎片，不是注入，而是如同沟通般触碰。
时间一点点过去，就在陈程几乎要放弃时，轩辕剑碎片突然极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表面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金线，随即隐没。
虽然变化细微，但陈程心中却涌起一阵狂喜！有反应！这条路或许可行！
无法依靠女娲和系统，那他或许可以走另一条路——真正理解和掌控自身的神性，甚至尝试与这些带有神性痕迹的古物沟通！这无疑是更艰难、更危险的道路，但至少有了方向。
接下来的几天，陈程足不出户，一边用联盟提供的资源缓慢恢复身体，一边废寝忘食地尝试独自修炼和沟通碎片。过程缓慢而痛苦，无数次能量失控反噬让他痛不欲生，但每一次细微的进步都让他更加坚定。
龙啸天来看过他几次，带来了外界的消息。莫里斯事件被定性为“非法神格实验事故”，真相被严格保密，以避免恐慌。“天眼”组织的调查在暗中紧锣密鼓地进行，但对方隐藏极深，清理掉莫里斯这条线后，线索似乎中断了。关于“蓬莱”和“博士”的追查也进展缓慢。
同时，龙啸天也带来了一个特殊的物品——一个密封的银色手提箱。
“这是从莫里斯的私人保险库里找到的，”龙啸天的表情有些怪异，“它被单独存放，设有极其强大的神性封印，我们费了很大力气才打开。但里面的东西…我们无法鉴定，甚至无法靠近。它似乎…在等待你。”
陈程疑惑地接过手提箱，打开。
箱内衬着黑色的天鹅绒，中央静静躺着一块巴掌大小的、不规则的黑曜石片。它没有任何能量波动，看起来平凡无奇。
但就在陈程看到它的第一眼，他丹田处的神格碎片猛地跳动了一下！而他的脑海深处，那一片死寂的系统界面，最核心的位置，竟然也极其微弱地闪烁了零点零一秒的光！
陈程下意识地伸出手指，触碰了那块黑曜石。
没有光芒万丈，没有能量爆发。
那黑曜石片如同饥渴的海绵，瞬间贴附在他的指尖，然后如同流动的暗影，悄无声息地融入了他的皮肤之下！
“！”陈程和龙啸天同时大惊。
陈程猛地后退一步，检查自己的手，却没有任何伤口或痕迹。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东西进入了我的体内，顺着经脉一路向上，最终停留在了他的眉心深处。
冰凉，沉寂，却又仿佛蕴含着宇宙般浩瀚的信息。
【……检测到未知模块……连接尝试……失败……能量不足……核心破损……】
断断续续、极其模糊的碎片信息，如同幻觉般掠过陈程的脑海！
是女娲？！不，不完全是！更像是系统核心在本能地反应！
“陈程！你怎么样？”龙啸天紧张地问，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武器上。
陈程捂住额头，感受着那异物存在的奇特感觉，它没有带来痛苦，反而像是一把钥匙，插入了一把锁，虽然现在还无法转动，却严丝合缝。
“我…没事。”陈程放下手，眼神中充满了震惊和困惑，“它…它好像本来就是我的一部分。”
他看向龙啸天，语气前所未有的确定：
“龙指挥，‘蓬莱’和‘博士’的线索，必须加快。我有预感，这块黑石是关键。而‘天眼’和那个‘造物主’…他们的目标，或许从一开始就是我。”
安全屋的冷光灯下，陈程的眼中仿佛有星辰碎裂，又重燃火焰。新的征途，已然在他面前展开，这条路上，他必须独自面对风雨，直至唤醒沉睡的伙伴，揭开所有迷雾。
而在他眉心深处，那枚沉寂的黑曜石片，正等待着被真正唤醒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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