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与麻黄告别
京城·百草街
梵狸脚步匆忙的走进百草堂后巷时，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猫咪。
“怎么样了，可还有气？”看着众猫一脸凝重的表情，梵狸忙开口问道。
“咳咳咳……”
听见了它的声音，麻黄微微撑起了身子，咳嗽着艰难道：“你、你还没来，我怎么、怎么放心就这样死掉？”
众猫见到它终于赶来，立马让开了路。
梵狸走上前，见麻黄还活着，松口气道：“还好还好，我算着时辰，应是能赶上送你的。”
白芨听它如此说，着急道：“梵仙，连你也没有办法救师傅了吗？梵门不是有续命一说吗？把我的命续给师傅吧，我命还长着！”
“还有我！我命也长呢。”甘草道。
“我也是！”柏实也道。
“我的命也能用，只要能救师傅，全部拿去！”附子挤上前道。
“咳咳咳……胡闹！都住口！”
麻黄见徒儿们如此，一时又心酸又气恼。
“好了好了，别争了。”梵狸见这些后辈们各个急的搓脚，开口制止了它们。
“所谓续命，是有命可续。命线断了，才能续命。你们师傅的命线已经走到了尽头，是如何都续不了的。若我真有本事，能将别的猫儿的命，续在已没有命线的猫身上，早就替自己续不知多少回了，还讲究什么养生。”
“就真的没其他办法了吗？师傅……嗷呜呜……”白芨等听此，当即伤心不已。
“好了，谁没有一死呢？你、你们都是精通、精通医理的，医病、不医命的道理，还不懂吗！凡事、凡事莫强求。如今，还、还有你们在，医门日后也不致没落，我、我也就放心了。”
麻黄气喘着说着，忽觉身上轻松了些许。
她知道这是时间要到了，忙开口道：“你们先一边候着，我与梵狸说几句话。”
众猫知她是想单独与梵狸说话，皆忙退开去。
“老姐妹，我知你要问什么，所以特意赶来。你放心，来福真的无事，也许不日就会回京了。”梵狸见麻黄眼神希冀的望向它，率先开口道。
听它如此说，麻黄立马表情轻松道：“那便好，如此我就更安心了。”
又试探道：“如今，我就要死了，你那关于猫族的秘密真的不能与我说一说吗？”
见她还惦记着此事，梵狸叹气道：“这是猫族千百年才有的大机遇，我真的不能说。只能告诉你，逝去的终会回来，相遇过总会重逢。”
“重逢好，重逢好啊！总不枉相识一场。多谢你了，我总算没什么牵挂了。”麻黄释然道。
梵狸见她眼神慢慢黯淡，知道这是没时间了，忙走开，让众猫前来与它告别。
看着京城阴沉的天空，梵狸慢步朝着猫仙祠的方向走去。
这大半年来，头猫们由于大多到了寿数，已死去了好几个。如今还在的，不过只剩赖头、烧饼、花脸、二虎、照夜、苍苍、八钱、软锦、巴鲁、玄影、乌云、春喜这十来个。听说巴鲁这几日也不太好，估计也没多少日子了。
相聚最悲伤的，莫过于走到散场。
梵狸虽有着九世记忆，但面对生离死别时，也总难逃伤感情绪，所以它极不喜欢告别。今日若不是担心麻黄走的不安心，它是断不肯见这场面的。
“怕是要下雨了吧，一场秋雨一场寒，来福你可要快些啊！”
梵狸看着聚集而来的阴云默默道。
*
西虎村
九月初四，钱明终于在宝珠的期盼中回来了。
万通商行准备初六出发去往京城，今日让所有跟随的伙计们各自回家收拾行囊，与家人告别。
“钱叔，这是我写好的信。您到了京城，往城东锦华绸缎庄，找店铺里的杨掌柜。杨掌柜年约四十多岁，方圆脸，白胖有短须，右耳垂上有一颗黑痣，极好辨认。您将信交给他便可。”
宝珠说着，将手中略厚的信封放在桌上。
又从袖袋里拿出一个荷包道：“这荷包里有块玉佩，是我的随身之物，到时您也一并交给他，他看后自然知道我的身份，也会信你所言。”
“另外，荷包里还有半串璎珞，也是我的东西。若您在路上遇到了什么意外，需要银钱打点，可将其换些银子来使。”
“一切就拜托钱叔了。”宝珠将所有东西放在桌上，向钱明深深行了个大礼。
钱明见她如此，忙站起身想要上去搀扶，可手刚伸出去，又想起身份有碍，只得口中急道：“使不得，使不得！”
素娘见状忙上前将宝珠扶起，嗔怪道：“自家人，这是做什么！你叔送信也不过是顺便的事儿，哪里当得你如此郑重。”
“对对，不必如此，不必如此，咱乡下人不讲究这些。你且放心，我定将信送到。”钱明见宝珠站起了身，忙尴尬的搓着手道。
“这、这、这！”
钱明回身将桌上的荷包打开，见那枚玉佩不仅洁白莹润，雕工亦流畅精美，一看便知不是凡品，不由大吃一惊。
再看那璎珞，虽只余半条，但上面仅剩的金丝、珊瑚和玛瑙他也是识得的，这看着也不像普通人家的东西啊！想来曾给素娘的珍珠就是来自此璎珞。他甚至可以想象，这璎珞还完整时，该是何等华丽。
“宝珠，你说家是做什么生意的？”钱明终究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口。
“回钱叔，家里常做些绸缎生意，在京城还算有些名气。”
见钱明表情惊讶，宝珠也知，应是自己拿出的东西让他起疑了。但她实在不便说自己出自镇国公府，这一路走来，她也知道了，现在自己暴露的越少越好。
“家中只我一个女儿，祖母和父亲母亲素日里极疼爱我，所用之物也尽是择些好的予我。”宝珠尽力解释道。
她在这村子里久了，也见识到了普通人的吃穿用度是如何俭朴。虽知道这些东西定会引来怀疑，但如今也顾不上那许多了，钱叔是能信的过的，若真贪图这些，怕是她小命早就不保了。
“好好，我知道了，你这东西，我必会好好保存。”
钱明将东西放回荷包内，心想：“绸缎生意真是暴利，怪道东家要千里迢迢将布匹运到京城售卖。看来，这孩子在家里应是极为受宠的。这样最好，孩子丢了，肯定会找回去的。”
他最担心宝珠在家不受宠，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那样他将东西送去，也不会受到重视。他可是听闻，有些人家，对于走丢的女子，多是瞒着。便是找回，也会担心坏了家中姐妹的名节，都远远的打发到不见人的地方。
他对这样的事，嗤之以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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