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林了直截了当，“你妈妈当年确实是来找过我，希望我离开你，但是被我拒绝了。”
肖宴川愕然，但他没开口，等着林了继续说下去。
林了笑容嘲讽，“那时候我觉得我们感情那么好，不管是谁都不能分开我们，我们永远都不可能分手，我对你妈也是这么说的。”
肖宴川放在桌面的手指微微蜷起，“后来呢？”
“后来你不是都知道了吗？突然有一天我发现自己对你没有爱了，就跟你提分手了。”
肖宴川攥紧拳头，声音低哑：“你刚才不是说永远都不会跟我分手吗？”
“是我错了，”林了轻声道，“原来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是会一成不变的，有太多变数了，而人心是最大的那个变数。”
肖宴川死死盯着林了，久久不说话。
林了抬眸看他，口吻平淡：“所以你不用再追问过去的事了，我们的分手跟别人没有关系，有问题的人是我。”
肖宴川颓然地靠在椅背上，像被抽尽了全身的力气。
林了没再说什么，起身步履沉重地离开。
她知道爱而不能的痛，也知道求而不得的苦，如果有地狱，就让她自己一个人下吧。
*
接下来的两天，肖宴川没再主动和林了说话。
林了知道他在生气，这早在她的预料之中，除了在客户面前，她也是能避免和他说话就避免。
如果他能就此放下心结，那也算是一件好事。
最后一天，事情都已经办完，林了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家一趟。
走出房门，肖宴川也正好拉着行李箱出来，他今天要回京城。
林了朝他点头，“一路顺风。”
肖宴川“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电梯。
林了站在前面，抬头看到光洁澄亮的电梯壁清晰照出两个身影，看似重叠，实际却像有一道无形的沟壑横在他们中间，永远跨越不了。
想到一会回家的事，林了的心就不可抑制地往下沉。
“了了。”
身后的人突然出声。
林了回头。
肖宴川眼眸幽深，声音平静：“我想清楚了。”
“嗯？”
“我想把以前的所有事情都忘了。”
林了嘴角扯出一抹笑，“嗯，挺好的。”
“你也把过去的事都忘掉吧。”
“我早就忘记了。”
肖宴川点点头，“嗯。”
林了转回身子，目不转睛地看着电梯门。
到了一楼，电梯门一打开，林了就迫不及待地往外走。
“了了！”
刚出酒店门口，就看到陈喆站在车子旁边朝她招手。
林了走过去，露出一个笑容：“你怎么来了？”
“来接你。”
陈喆打开副驾驶车门，朝她示意，“快上车吧。”
“好。”
林了没有客气，低身上车。
陈喆手挡在门框上，等她坐好后帮她关上门，自己才绕到另一边上车。
车子启动，林了下意识转头看了一眼窗外。
台阶上，肖宴川表情平静地看着这边。
车窗贴了防窥膜，虽然知道肖宴川看不到她，但林了还是心虚地赶紧转回头。
车子驶离酒店，后视镜里的人越来越小，慢慢变成了一个黑点。
陈喆回头瞥她一眼，“在看什么？”
林了收回目光，“没什么。”
“你今天要回S市了？”
“嗯。”
“下次什么时候回来？”
“再看吧，有空就回来。”
“回来告诉我一声，我去机场接你。”
“好。”
虽然几年没见，但是二十年的感情早就流淌在血液里，一切的客套话都是多余的。
陈喆车子一直开到陵园山脚下。
因着即将到来的事，林了心情异常低落，下了车，她的脚有如千斤重，迟迟迈不开步。
陈哲关了车门走过来，轻声道：“走吧。”
“好。”
林了深吸一口气，抬步朝山上走去。
林母已经先过来了，正在细心擦拭着墓碑上的照片和字。
林了缓步走过去，走到墓前停下脚步，身子早已忍不住微微颤抖。
陈喆跟林母打招呼，“林阿姨。”
“你们来了？”
林母回头，站起身来。
林了直直地看着墓碑上的黑白画像，里面的人笑容温和，相貌依旧，一如四年前的模样。
林母递给她三支香，轻声道：“给你爸上柱香吧。”
林了没有说话，默默接过来，对着画像双腿跪下，“爸，我回来了。”
一句话没说完已然哽咽不已，脸上也满是泪水。
林母在旁边跟着落泪，“老林，了了回来了，这下你可以放心了。”
林了手里捻着香，脑海里全是爸爸在世时的音容笑貌，那么疼她的一个人，却因为她早早去世，这让她每每一想起来就悲痛万分。
刚开始那会她甚至自责到想追随爸爸的脚步离去，一了百了。
后来是苏桃南发现她的不对劲，强拉着她去看心理医生，在心理医生的开解和药物的干预下，她才慢慢度过那段痛苦的时期。
这四年来她连手机里的照片都不敢再看一眼，此刻看着墓碑上的画像，那种彻骨透心的痛再次一寸一寸啃噬她的身体。
都是她的错，要不是她，爸爸就不会意外去世了。
林了跪了许久，哭到不能自已，几欲昏阙。
林母流着泪劝道：“别哭了，你爸爸素来最疼你，看到你这样他也会难过的。”
陈喆也上前劝她：“了了，别哭坏了身子，林叔叔在天有灵，一定希望看到你开开心心的。”
林了勉力收了眼泪，又拜了三拜才把香插到香炉上。
眼睛通红，林了沙哑着声音道：“爸，我会好好的，你在那边也要好好的。”
陈喆也点了三支香，上前跪下，“林叔叔，你放心，有我在，我一定会照顾好林阿姨和了了的。”
林母：“老林，这几年多亏了陈喆这孩子经常来看我，家里有什么事也都是他在忙前忙后，咱们真该好好谢谢他。”
陈喆摇头：“林叔叔和林阿姨待我如子，我就算做的再多也都是应该的。”
林母欣慰道：“你林叔叔果然没疼错人。”
她叹了口气，“可惜你们一个个心都放在了事业上，什么时候等你们都结婚生子了，我跟你林叔叔才可以彻底放下心来。”
陈喆浅笑：“这事不急。”
“你跟了了说的一样，”林母嗔道，“我看你们就是不让人省心。”
陈喆看了林了一眼，轻声道：“了了不急，我也不急。”
林了一直没有出声，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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