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牛城，牛肺街。
仰头望天，灰白色天空之上，正不断往下飘落着被烧成灰烬的灰白色死人纸钱。
满天纸钱纷飞。
“咳咳咳...！”
凌乱中，一道剧烈的咳嗽声从角落里响起。
一个小男孩蹲在地上，身体剧烈抽搐。
他死死揪住自己胸前的衣服，力道之大，使服饰泛起褶皱和裂纹，表情相当痛苦。
棕黄色的头发上，落满了被烧成灰的漂浮物，看起来像下雪一样。
“好疼...！”
小男孩看起来不过十一二岁，喉咙里发出卡痰的声音。
他艰难站起身，扶着潮湿墙壁往前走。
墙壁湿滑，满了粘稠的灰烬，像是烧过的纸又泡进水里糊在了上面
手掌掠过，一手黑灰。
留下长长的黑痕。
小男孩刚往前走了没两步，身体又是一阵剧烈抽搐，肺部疼的呲牙咧嘴，再次蹲了下来。
“妈，我的肺...好疼啊...咳咳咳！”
他用力咳嗽，声音嘶哑，像是喉咙里有什么不舒服的东西，一直咳。
直到啪嗒一声，从嘴中吐出一滩黑血。
里面夹杂着粘稠的灰烬...以及几只细小的虫子。
正在黑血里艰难扭动着...
小男孩盯着血里的虫子，捂住嘴巴，怔怔看着，仿佛忘记了呼吸。
他用混浊的瞳孔望着漫天飘舞的灰烬，下意识咽口唾液，却又害怕似的快速吐了出来。
用力抱紧怀里的包裹，一只手捂着嘴，再次艰难往前行走。
胡同狭窄阴暗，越走脚下越潮湿。
垃圾遍布，蟑螂满地，老鼠乱窜。
小男孩脚掌踩着蟑螂，强忍着肺部的疼痛。
从牙缝里用舌头挑出几只虫子，再次吐了出去。
又走了一段路，他再次蹲下来剧烈咳嗽。
要比刚才更加严重！
肺部的抽搐迫使他不得不停下来，跪在地上往外吐血。
“咳咳咳...！”
他咳的越来越厉害，越是咳越是要呼吸。
仿佛每一次呼吸，都会让他更加痛苦。
“哇——啊！”
小男孩嘴里往外出血，越来越多的虫子撑开他的喉管和嘴巴，乱钻出来。
“妈...妈...等我，我就快到了，我拿到了...！”
砰！
他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手中的包裹也跟着甩出去，落在一旁。
那里面包着的，是一具...防毒面罩！
小男孩躺在胡同里没了动静，满天飘落的纸钱灰烬，渐渐将其覆盖。
很快，胡同里脏乱的老鼠，开始爬到他身上，疯狂啃食尸体，想要饱餐一顿。
几分钟后。
胡同口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啪嗒啪嗒。
两个穿着皮衣，脸上戴有防毒面罩的漆黑身影，站在小男孩的尸体旁。
其中一个人用手中铁棍戳了几下。
“死了！用防毒面具骗人的方法还真有用！”
“想不到真像你说的那样，这小子会为了一个面具不要命的冒险！”
旁边抬头盯着满天的灰烬，冷笑了一声。
“那肯定...毕竟是这场【灰烬之毒】...没人能扛得住。”
说着，他手掌在铁棍上拧了一下。
啪嗒一声。
铁棍边缘冒出锋利的刀刃，瞬间割开了小男孩胸膛...露出已经完全漆黑肺部。
“你看，就吸了这么一会，整个肺都黑了，顷刻之间，病入膏肓。”
对方说着话，蹲下来，将小男孩尸体摆正。
从腰间抽出刀，直接将整个肺部割了下来，快速装进了自己身后的背包里。
旁边另一个人语气有些不安道。
“诶！这东西是...那个人要的贡品吧，我们就这么拿了...万一...”
“嘘！”
这人赶紧把手放在防毒面罩上，压低了嗓音。
“那么多贡品，拿一个没事，再说，这小屁孩是普通人，你看不出来？”
“普通人？！”
旁边的人愣住了：“你的意思是...他不是修炼者？”
“当然不是，我观察他半天了，不然也不会用一个防毒面具当陷阱骗他。”
“你想啊，修炼者会不带防毒面罩？这东西这么稀缺，他拿了这面具，为什么不带？”
“对啊，为什么？”
旁边的人好像也不理解，立刻好奇问了一句。
“因为他要把这东西带给别人用！你个傻子！”
这人冷哼一声。
“给谁我是不知道，但怪核之地的人都这样，他们宁愿自己死，也要让别人活。我估计，他拿这防毒面罩，就不是用来救自己命的。”
“呵...自己的命都救不了，还想着救别人？”
旁边的人好像不太理解，嘲讽一句，转而又疑惑道。
“可是...他为什么不直接戴上跑回去呢，这样也不用吸这些灰烬了。”
“因为我在这个防毒面罩里，只放了一个滤嘴。”
听到这话，旁边的人身子微怔，没有说话。
手拿铁棍的人，仍旧在道。
“这小子心里很清楚...一个滤嘴，用不了多久。”
他说着话，走过去，将掉落在一旁的防毒面具拿起来，在手里晃了晃。
“如果他自己戴上，跑着回去，一路上要吸很多氧气，等给别人时，滤嘴就没法用了。”
说到这，后面的人立刻开口问了一句。
“所以你是故意只放一个滤嘴？”
“当然。”
“为什么？你多放几个，也不代表这孩子能活着跑回去吧？”
“呵呵...”
拿着铁棍的人站起身来，虽然看不见脸，可阴沉语气还是让人不寒而栗。
“话是这么说，可我就想放一个...我就想看这孩子满怀希望，以为自己捡到宝了，但实际上是在走向绝望的样子。”
“嘿嘿，在这地方的乐趣，不就是看怪核之地的人，都有什么花样死吗？”
“...”
后面的人没说话，好似陷入沉默。
“行了，趁没人来，赶紧走！”
拿着铁棍的人站起身，刚转过来，忽然想起什么，开口道。
“诶——对了，虽然是临时搭伙合作，可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后面的人没说话。
只是缓慢举起手。
啪嗒一声，放在这人的脑袋上。
“嗯？你摸我头干什么？我在问你话！”
他话音刚落。
突然，噗的一声。
对方手掌冒出一团耀眼火光。
这人甚至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眨眼之间，已被烧成了灰烬...
同满天飞舞的纸钱混在一起。
只留下掌心冒火的这一个人，站在原地，望着地面上男孩的尸体，语气沉沉，呢喃自语道。
“名字...你不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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