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欢没想到，自己与自己的童年伙伴的第一次相见，居然是在审讯室当中。
而自己，则是被审讯的那一个。
罗绍延将一本小说盖在自己的脸上。
而那本书，没有看错的话，作者应该是洛鸣鹿。
顾云欢对于这样的场景，并不慌张。
听了几个问题之后，她便明白，这些人，应当是冲着那位奇怪的人来的。
罗绍延他们给她放了一段录音，听到里面内容，那是差点把她给气笑了…不，她好像已经笑了出来。
轻咳了一声，顾云欢解释说道：“三天前，一个男子，不由分说抓住了我的胳膊，所以我们产生了其对话。”
“我想，那天的事情应该都被监控拍了下来，地点就在……”
罗绍延不想将书摘下来。
说真的，他也不想让这所谓的“重逢”弄得这么尴尬，只不过这却是非常有必要的操作。
人世恶歼“能说会道”的人很多，E也是其中一个，谁知道顾云欢有没有被说动。
他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坐直了身子，翻开眼前的资料，问道：“你今天晚上六点到七点，为什么请假，你在什么地方，又为什么电话打不通。”
顾云欢眉眼抽搐了一下：“有人跟我说，你要来找我，所以让我准备招待，所以我请假了。”
“至于电话为什么打不通。”
“我不清楚，也许是有人在我家放了干扰信号的东西吧，那个时间我在忙着做饭，没听见电话声。”
罗绍延：“……”
从他家里人给他打的第一通电话，到他接通的时间，大概是六分钟。
他们只要保证这六到八分钟内，顾云欢呈现“失联”状态就可以了，这不是一个难事。
他思忖片刻，问道：“『有人』，那个人是谁？”
顾云欢顿了顿，还是说道：“我妈。”
这件事查到最后，不了了之。
罗绍延想要通过这件事，来抓住自己身旁的老鼠，然而，这件事，他家里人，以及顾家家里人，几乎所有人都是嫌疑人。
所有人都看着很可疑。
想要细致的排查，又要花费大量的时间。
甚至极有可能，他们还找不到。
所以，他们只能将这件事记在心里，待到日后，等那位老鼠露出破绽。
……
……
季思离靠在墙上，望着自己手中的那枚银白色的徽章。
若不是罗绍延忽然出现，她怕是会再难穿上这件衣裳，以“季如陌”的身份出现。
良久之后，她才笑了一声，将徽章装进了口袋里，仰头望向了漆黑的天空。
“你说，洛家的小公子，他什么时候能发现真相呢。”她歪过头，脸上带着无奈，也带着些许茫然。
“我是不是不应该出现。”
“就让罗绍延的计划成功呢？这样，洛鸣鹿就会脱离战场，回归平静…
“唉。”她叹息了一声，缓缓起身，向着巷子内走去。
不。
洛鸣鹿必须留下来。
因为，他只有留下来，季非和才会相对安全，如果洛鸣鹿不在了…季非和也就不再安全了。
季思离自言自语，身形渐渐消失在了阴影之中。
她内心的杂乱无人可以倾诉，她的疲倦，无人能够知晓。她注定只能孤身一人面对着所有的一切。
或许。
曾经有人会在她身边听从她的唠叨，附和她的胡言乱语。
但如今，都不存在了。
只剩下一个冰凉的手臂，与徽章相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在黑暗中，不断响起。
仿佛，徽章正在给予回应一般。
——
［“你相信善恶有报吗？听说，如果犯下罪恶的人，如果无法得到报应，那么报应将会作用在他所亲近的人身上——”］
［“要真是这样的话，那这样看来，神明也没有一双明辨是非的眼睛。”正在看书的忘清忽然插嘴，说道。］
［“罪恶所亲近的人里也有无辜人，他们何罪之有？”］
［“哎呀，只是一个说法嘛。”小声说话的那人是一个眼睛小，但人看上去很是憨厚的家伙。］
［他的手上戴满了铜手镯，只因为有个道士曾告诉他爹，他五行缺金。］
［忘清将书本翻到下一页，声音冷淡：“这世上就不存在神明，一切都是人类的妄想。”］
［“你的这言论，具象化，不就是古代的时候，一人犯罪，全家连坐那般吗。估计，这种言论就是那时候传出来的，让人在作恶的时候，多想想家人。”］
［“古人总喜欢用所谓神鬼的借口，来警告世人。”］
［小金想了想：“你说的有可能，但感我觉，这样的言论出现应该并不是诞生于连坐机制…”］
［“甚至可能恰恰相反。”］
［忘清的动作停住了，她抬头看向小金方向。］
［小金继续道：“人们总痛恨罪恶，以及与它有关的一切，恨不得杀之而后快。在他们看来，与恶人沾亲带故，本就已经不无辜了。”］
［“只是他们无法实现这个『愿望』，所以只能寄托于神明——古时候的皇帝，受命于天，不就有了实行这个愿望的能力吗？”］
［所谓神明，终归是出于人心。］
［他们诞生于人的愿望以及妄想。］
［鬼怪也是如此。］
［他们诞生于人们的恐惧以及前人出于目的的警示。］
［……］
［……］
［那次的聊天，已经是很久之前了。］
［神明究竟存在吗？］
［忘清并不清楚，毕竟她从未见过。］
［但她此刻，正在直面恶鬼。］
［已经满身是伤的她，手中本是空无一物的她，忽然感到一阵冰凉。］
［她低头看去。］
［那是一把长刃。］
［从何而来？］
［应该是出于自己内心的愿望吧。］
［她呵呵一笑，好似这把长刃本就是她身体的一部分一般，将其横于面前，忘清屈身向前而去。］
［长刃斩出。］
［当恐惧战胜人心。］
［恶鬼的传说便出现了。］
［而当人类没有了恐惧这种情绪之后——］
［它们也将迅速消逝。］
［化为云烟。］
————
以上是秦幽发的新篇章，洛鸣鹿听完了，甚至他还比其他人多听了一段——
［当人类的能力无法完成愿望。］
［神明便出现了。］
［祂无比强大，几乎可以做到任何的事情。］
［然而。］
［也是同理。］
［当人类，有能力完成一切的时候。］
［神明也将不复存在。］
［恶鬼已经出现。］
［接下来…会是神明吗？］
不过，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
秦幽将这一段删除了。
有些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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