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忙碌又温馨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
柳强还是发现了沈霁川的真实处境，虽然没有当面撕破脸，但还是强行把柳如是带回了柳宅。
林勉收养的证件都在柳强手上，他还没成年，名义上柳强是他的父亲，柳宅也是他该住的地方。
毕竟要教林勉，借着回柳宅验收一下成果也不错，就让这个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好好压一压柳宅那群人。
林勉也学得了柳如是半分高傲气势。
至少柳予骁再也不敢以下犯上，他被那一巴掌扇出了心理阴影，一看到那张漂亮的脸露出一点冰冷，他就忍不住跑远。
林勉在这段时间里控制着身体，他利用他柳家养子的身份不断交友、扩充自己的知识面。
总体来说，柳如是还算满意这个学生。
但他也有不满意的地方，就是林勉刻意避开水果篮里的那些苹果，对它们敬而远之。
总算找到机会，柳如是出现了，他看着厕所镜子里稚嫩冷漠的脸庞，冷嗤了一声道：“林勉，你装得可真像，小小年纪有这演技，不进娱乐圈真亏了。”
“有吗？可惜学不来你这种阴阳怪气。”
林勉一句话可把柳如是气笑了。
他舔了舔干涩的唇瓣，深呼吸了一下，才开口：“林勉，你太刻意了，太生硬了。”
“如果你是真的变强了，你不会像这几天这样避开苹果，你连看它一眼都吝啬，甚至都不准人摆上桌。”
“苹果就像是一个能掀开你伪装的利器，只要你一看到它，你就会忍不住想起它的味道，记起那些柳予骁嘲讽的话、那些人看不起的眼神……”
他沉沉地叹了口气，摇头说：“你还是没办法让我放心。”
柳如是略略低了低眸子，以致于他没有注意到自己眼里一闪而过了一抹不属于他的暗光。
他抬头又看向镜子，语重心长地说：“小林勉，只有你能真的用平淡的目光看待这个东西，你才能真正地走出来，才能真正地变强……你明白吗？”
“明白。”
林勉似笑非笑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我当然明白。”
他上手整理自己的头发，像是不经意地提起：“柳如是，你有听到吗？沈小叔装病的事被发现了，沈家已经派人把他囚禁了。”
“什么？！”柳如是面露诧异，“他那个身份他们也敢……”
林勉：“他还没坐上那个位置呢，有什么不敢的？而且也不一定是沈家长辈，说不定是他的竞争对手先下手为强。”
“说的也是。”
柳如是当然清楚，所以心里才会这么郁闷，他知道这是沈霁川必须经历的事，可他还是忍不住心疼。
沈霁川才多少岁啊，就经历了变态的控制、经常性的绑架勒索，还有竞争者的仇视迫害……
柳如是的嘴没忍住蠕动了两下，还没说些什么，倒是林勉先开了口：“我们俩去看他一下吧。”
“不是我们……”
小嗥得到了柳如是的吩咐，立刻出现，将林勉催眠了过去。
林勉的灵魂昏睡过去之前，只能隐约听到柳如是轻声细语地说着：“是我自己。”
……
沈霁川沉默地望着空旷的房间，尽管他再小心，他的腿和他布的局还是被那个监视他的张方海发现了。
被背叛这种事，沈霁川已经习以为常了，也不知道他的这位堂弟会怎么处理他。
由于前不久的不欢而散，他还没想好怎么和这个视他为敌的竞争者周旋。
窗户那边突然传来一阵声响。
沈霁川一顿，他安排的人应该还没那么快来救他吧。
抱着疑惑的心思，他快步走向窗台，手脚麻利地打开了窗。
沈霁川并没有看到人，自他那处看去，仅能看到一点阳光和蓝天。
就在他怀疑自己太敏感了听错了之时，一只沾了点灰的小手倏地攀上窗台，把沈霁川吓了一大跳。
一个头从窗户下面的方向冒了出来。
因为看到了沈霁川，柳如是那张泛着红晕的脸上瞬间绽开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两人四目相对。
沈霁川只觉得自己所有的呼吸、心跳在看到柳如是那张混在阳光下灰扑扑的脸时都停滞住了。
不过下一刻，柳如是求救的话将他木讷的神情打破：“小叔叔，救命，拉我一把，我快撑不住了。”
沈霁川反应过来，连忙上手扶住柳如是的胳膊，将人托起抱入这个囚禁他的房间。
他感受着手里的重量，觉得很不可思议，怎么会？
在这个节骨眼上，一个他单手就能托起的小屁孩怎么会、怎么能……单枪匹马地来找他？
柳如是一落地，还在自顾自地吐槽着：“那群混蛋保镖，我都说了我只是来看你一眼，他们死活不给我进来，害得我只能爬楼……”
狼狈死了。
柳如是不满地撅着嘴，拍着身上的灰尘。
沈霁川蹲下身，情急之下抓住了柳如是的双臂，他呼吸有些紊乱：“你……绵绵，你疯了吗？你知不知道这是二楼，你这小身板摔下去少说都会断条腿……”严重的话可能半身不遂。
柳如是盯着他红了一圈的眼睛，略有愣神，不过听完他的话，还是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说：“不会摔的，我要是再长高点长大点，四五楼我都能爬。”
还能跳呢，他骄傲地在心里补充道。
沈霁川闻言，气不打一处来：“你来找我干嘛？上次见面不是还对我视而不见吗？”
柳如是满头黑线，他什么时候对他视而不见了？自己怎么不知道？
他细想了一下就明白了，那是林勉。
柳如是无奈背锅：“对不起小叔叔，我那个时候也是身不由己。”
这事沈霁川可以不斤斤计较，可爬楼这种危险的事他还是不肯轻易罢休。
“这事可以不管，但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能做刚刚那种事了，小孩子就应该有点小孩子的样子，大人的事你瞎掺和什么？”
柳如是嘁了一声，左耳进右耳出。
沈霁川一看他那毫不在意的表情就知道这死孩子不教训一顿是不会听他的话的。
想着，他将柳如是摆得侧身对着他，把人按在自己的大腿上。
柳如是趴在沈霁川腿上的时候还有懵，等巴掌落到他屁股了的时候，他才意识到沈霁川这混蛋玩意在干什么。
他没忍住吼道：“沈霁川！”
怕太大声引来人，他后面又压低了声：“你在干嘛？！你混蛋……”
“以后还爬不爬楼了？”
柳如是挣脱不开，只能咬牙切齿地盯着方才打了两次他屁股的人骂：“沈霁川，老子要杀了你。”
骂脏话，罪加一等。
沈霁川又给了一巴掌。
柳如是闷哼了一声，眼泪说流就流，沈霁川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已经满脸泪痕了，地板上还有几滴晶莹的水滴。
沈霁川内心不由得一慌，不过他还是在硬着头皮训道：“还爬不爬楼？还骂不骂脏话？”
柳如是倔得很，咬着下唇不放，不点头也不摇头，就用那双泪眼婆娑的眼睛注视着他。
沈霁川被盯得头皮发麻，同时也心软得不行，立即就将人抱在怀里哄：“对不起，虽然……小叔叔不应该动手的。”
柳如是抽泣着，恶狠狠地瞥向他：“沈霁川，你完了。”
他这个人哪都好，除了阴晴不定的脾气，就记仇这点特别严重。
他放狠话时，沈霁川察觉到他身体哭得一抽一抽的，不禁有些好笑：“好，我完了。”
柳如是哼了一声，没理他。
沈霁川拍着他的肩膀说：“我错了，别不理我行吗？”
结果柳如是直接从他的腿上下来，看着他义正言辞地说：“我说认真的。”
“我知道啊。”沈霁川一脸认真地点头。
柳如是翻了个白眼：……你知道个屁，你就知道敷衍小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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