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缘人，不是有缘才有人，而是有人而后才有缘。
黑暗又一次侵近，而比黑暗更早到来的，是神意，还有...某人的遗蜕。
视线回到素弥莉识海，程尘有些感叹，终究是没能忍住，虽然没有完全改造，但他实在是好奇。
‘法师搭上元神，以恒星与奇点为形，最后能开出怎样绚丽的花？会结出怎样奇妙的果？’
思维的速度超乎寻常，思感即是时感，程尘终于现身，投影而出，盘坐自然在素弥莉识海。
语气悠悠，似在解释，似在述说，外界哥布林还在等待。
“从前有个小国，某天一位大国的贵族流落到小国边疆，而后贵族划地分疆。”
“小国高层害怕得罪大国，不敢轻易开罪贵族，但又碍于颜面不得不处理，最终派遣使者交涉。”
“交涉的结果，是大国的贵族作出卓越贡献，被小国敕封贵族，分封领地。”
“在此之后，贵族领主待人亲和，为政仁善，深得百姓爱戴，享有盛名。”
“只是每一年，贵族领主的管辖之地总有盗匪横行，或是烧杀抢掠，或是奸淫折辱。”
“每到此时，百姓便惶惶不可终日，苦不堪言。领主大爱，每到贼匪横行前，便派出兵卒巡视领土，甚至分出大半亲兵，只为护得百姓安宁。”
“但恶贼杀之不尽，驱之不除，即便如此防范却总有疏漏，领主至善，每闻听贼寇作案便潸然泪下，甚为悲悯。”
素弥莉感到有些奇怪，这个故事似乎与她有关，但又与她无关。
而且...那个贵族听起来似乎并不是如程尘所说，大爱、至善。
“某年某日，一位重伤的兵卒落难一处村庄，在村外山林昏迷，一位村中猎人恰好路过，将他带回了村庄，为其救治，悉心照料。”
“猎人以打猎为生，每日多在外寻猎，猎人亡妻，外出时便由其女看顾兵卒。”
“兵卒痊愈后离开小村，离开时邀请猎户一家前往主城，要报恩，但猎人粗狂，不愿受规矩，因此并未答应。”
“兵卒离开时言说要回往报恩，千叮万嘱要其留待村中，半年后，一伙恶匪肆虐而至，将猎人杀死，带走了猎人之女。”
“匪盗掳掠一番，还带走了村庄大半的金银与财物。”
“财货自赃而猎人之女则被送予一个贵族。”
素弥莉感到错愕，这个猎人之女与她很像，但并不是她。
“约一年后，一伙冒险者来到村庄，村长见其一位气宇不凡，多番打探后得知其实力超绝，于是邀请其留宿，深夜，村长起而密谈。”
“一夜过后，冒险者去往主城，在城中闲游，四处喝酒，出入风月之所，多日后，杀一人而离去。”
“不久，冒险者潜入一处贵族府，杀尽贵族与侍从，放出一批可怜心死之人，带走一个女孩。”
“那个女孩，是猎人之女，那个主城被杀者，是报恩的兵卒。”
“离开前冒险者火烧贵族府，大火冲天，掩盖了所有痕迹，而后冒险者带着女孩回到了村庄。”
“但，当他们回到村庄时，见到的不是故人，眼中也看不到半点生机，满眼尽是焦土。”
“原来又有一伙恶匪来到此处，毁坏了房屋，杀尽了村民，劫尽了财物。”
“而领主不忍民众曝尸荒野，于是下令就地焚化，与村庄同葬于荒丘。”
“冒险者带着猎人之女来到城中，见到了城主召开演讲，城主哀悼民众之不幸，谴责恶匪之罪行。”
“此后冒险者将猎人之女带在身边，组建队伍游历四方，冒险，流浪。”
素弥莉已经粗浅掌控元神，在恒星中凝聚身形，周身大日包覆，神华灿灿，宛如神女。
“后来呢？后来他们怎么样了？”
虽然程尘说的不是她，但她已经将自己代入，无他，实在是太像了！这个故事几乎就是她的翻版。
程尘微微一笑，接着清声开口：“后来，冒险者陷入阴谋，一座城染上了瘟疫。”
“城池被封，冒险者不忍一城之人枉死，强行突围欲寻解药，但他身染病疾，最终被围剿而死。”
“火焚化骨成灰，不葬于土，随风而散。”
下意识将冒险者角色带入队长，素弥莉感到一阵心痛。
“他是个勇者。”
程尘浅笑：“但他是个失败的勇者，他死之后，不仅队伍被瓦解，队员接连死亡，并且陪葬一座城。”
不知为何，素弥莉突然感到一阵窒息，似乎是因为程尘的回怼强而有力，又似乎是因为这突兀而悲惨的结局。
“世界之外有深海，深海无尽漆黑，埋葬着诸多世界，祂是世界的坟墓。”
不等素弥莉平复，程尘又转而开始介绍截然不同的事物。
“当世界的寿命走到尽头，世界会失去支撑，坠落，宛如失去天根的流星，从高远的天际，坠入人间。”
“流星坠入人间会伴随火焰，岩气消磨其形，最终幸运者余下精华，撼动大地作琉璃以坑昭示。”
“但世界坠入深海，黑暗会剥夺其光，死寂会杀死其声，虚无会消解其色，且深海无有尽头，深海是永渊。”
素弥莉几度张口，但程尘自顾自诉说，并未停下由她。
“无尽的坠落会扭曲世界的根基。”
“世界坠落，消亡，最终会融于深海，原本应是如此，但......”
程尘微微低头，气质暗沉，语气幽冷。
“深海是坟墓，也是囚笼。”
“世界消亡时，无尽的死意，生灵的绝望等负面情绪会污染深海，当坠入其中的世界足够多，积聚的污染便会产生质变！”
“一切黑暗、绝望、疯狂、邪恶、杀戮等等凝聚化形，邪神，应运而生！”
“邪神是污染的本质，只为扭曲世界，同化众生而存。”
“但深海，是世界的坟墓，祂是坟墓，也是囚笼，邪神的【囚笼】。”
程尘缓缓抬头，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素弥莉紧张握拳，心中无由地泛起寒意。
“深海是世界的坟墓，祂不可能消失，但囚笼，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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