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听说了吗？之前那个最闹腾的家伙被褚医生连治疗仪带心理谈话的方式硬生生治好了。”
“真的假的？叫王玖是吧？听说那小子之前可是和院长唱对角戏都不怕的狠人，怎么这么突然就痊愈了？”
“我也不知道啊!听说这两天做的测试全是满分,原本闹腾的都不行了，现在安静和鹌鹑似的，怎么惹他都不生气。甚至还主动帮医生干活儿了……喏，那边儿那个推小车的就是他。”
年轻的护工顺着对方手指的方向看去，穿着病号服的长发青年正慢悠悠的推着餐车，分成三层的餐车上放着今天下午的零食，焦糖布丁。
直到看见王玖将属于自己的那一份一起递给老孙的时候，两个护工同时发出了“嘶……”倒吸冷气的声音。
不对劲，很不对劲。
在两个护工奇怪的眼神中，王玖将已经空了的餐车退还给站在门口的张护工。
那魁梧身形的女子认真的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嘱咐道：
“活动时间结束后，你去褚医生办公室，他有事情找你。”
垂手而立的王玖点点头，没有完全扎好的长发露出一点儿从两侧垂下，显得比平时乖巧许多。
张护工这才回身推着餐车，在轮子“咕噜噜”声音中逐渐走远。
目送张护工的身影消失在门板后面，王玖微微弓着腰垂手走到角落里，找了一个还算干净的地方屈膝坐下，双手怀抱住膝盖，整个人乖巧的像一只金毛。
一双眼睛无神的看着眼前依旧热火朝天的一切，直到他感受到肩膀上被人碰了碰。
扭头一看，两臂在身侧平平举起的王大妈正收回自己光着的脚丫。
看到王玖疑惑的目光，一头卷发的王大妈思考了一会儿，主动跟他说道：
“我今天是个稻草人。”
“哦。”
王玖应了一声。
见他如此不开窍，王大妈只好微微低下了头，一边说着话一边插空在中间加上呼呼的吹气，用来模拟风吹过田野上的声音。
“你已经是一个成熟的稻谷了（呼呼呼），被压弯了腰很正常（呼呼），但是你要学会自己放下（呼呼呼）那些结出来的果实，才能重新挺起腰杆儿。（呼呼呼）”
好有道理……像是某种鸡汤……
看着王玖低头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王大妈满意的抬起了头，继续用嘴模拟制造麦浪的风。
刚吹了没两下，便听到王玖磕磕巴巴的声音。
“可……没了稻谷，不就只剩杆儿了吗？？”
啊……？
“在我老家，杆儿都是拿去烧火的废物……”
“……”
王大妈气呼呼地单脚跳走了。
作为一个明事理的稻草人，他不跟傻乎乎的稻谷说话。
王玖把头埋在膝盖正中，正打算眯一会儿，旁边张大爷拎着一个黑布盖着的鸟笼，迈着四方步就走了过来。
“哎呦喂小玖，昨儿个听说您这就要出去啦？”
王玖抬头看着病号服都是特制成排扣的张大爷，有些茫然。
啊？真的吗？
我咋不知道？
“害，今儿大爷特意过来求你点儿事儿，您可一定要答应。”
“您说。”
张大爷砸吧砸吧嘴儿。
“能有啥啊，还不是这个院儿里呀，给我这八哥天天喂一些玉米粒儿，那玩意儿多糙啊！您没事儿出去帮我整点儿那种，手指头粗的面包虫。嘿！那玩意儿喂鸟儿才地道呢！到时候一半儿大爷我给您偷摸和和大蚂蚱一块儿炸了，另外一半儿喂我这八哥，您看怎么样？”
“行。但是……”
“但是什么？钱，大爷这儿有的是，您就可劲儿买，大爷给你报销！”
“不是，您……”
“还有什么不是的？这点儿小忙依您这性子随随便便就帮了，实在不行您去那老北京5道口学院报我名儿，谁不得给您半分的面子？”
“……是您那鸟笼门开了。”
“……啊？”
张大爷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抬上去的鸟笼门。
王玖好心提醒他：
“鸟飞了，笼子空了。”
“哎卧槽！！！
我鸟儿啊——！！！！”
张大爷刚嚎了两句，一旁的热心群众便已经纷纷跑过来和他一起准备抓鸟。
早在看到他凑到王玖身边儿时便已经提前准备好的护工眼疾手快，一把逮住张大爷，往他手里塞了一个空罐儿。
“大爷您的鸟食盆儿在这儿呢，你叫叫他，叫叫他就回来了。”
于是张大爷开始在旁边儿“嘬嘬嘬嘬嘬——”。
刚将张大爷安抚下来的护工松了一口气，便听到旁边若有所思的王玖突然蹦出来一句话。
“那边有个稻草人，是不是她把你鸟赶跑的？”
……？
刚把张大爷安抚下来的护工:大哥你是故意的吧？
张大爷嗷唠一嗓子就去扑王大妈。
王大妈呼呼了半天，嗓子正难受，那张大爷突然间眼睛红红的跑过来，那正卡在嗓子眼儿的一口痰“咳”得一声。
正好糊在张大爷眼睛上。
“哎呀卧槽！”
于是旁边的护工纷纷放下手头的活儿，七手八脚的拦住两个岁数加起来100多的老人，还得防备着身边儿一块儿起哄到处乱闹腾的其他家伙。
看着乱作一团的场景，王玖默默的收紧了膝盖，闭上眼将头低下。
仿佛跟这里的事情一切都无关。
……
褚寒坐在办公室后边儿，看着近乎满分的卷面，有些无奈的将试卷放下。
无论哪一个王玖继承了原本的记忆之后，都拥有随意拿满分的能力。
王玖这小子真是……
在糊弄自己方面几乎登峰造极。
“让我们再来一次？”
对面儿身形比原先宽厚了一点儿的王玖点点头，整个人安静的像是一只被顺了毛的卡皮巴拉。
但褚寒可是见过这家伙断了双臂还用嘴去抽出长剑的样子，还有那时候完全不管对方与自己的战力差，抽出斧子就上的癫狂模样。
完全没有被他这看似乖巧的样子骗过去。
“在开始之前我先确认一下，最近有没有主动挑起争端？”
“没有。”
25号王玖很老实，甚至还补充了一点儿。
“就是看到自己比在游戏里边儿更帅，有点儿不太适应。”
“……”
好吧，无论哪个王玖都挺气人的。
“这个是好事，我们开始吧：
姓名？”
“王玖。”
“年龄？”
“23。”
“住址？”
“凉山精神病A栋。”
“近期有没有感觉哪方面不太适应？？”
“没有。”
“对于这里有什么评价？”
“里面个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我超喜欢这里的……”
“如果让你自我评价一下呢？”
王玖罕见地迟疑了一下，说道：
“从相貌上来看，他们距离我还差一点儿。”
……
“好……那接下来最后一个问题，”
褚寒拿着卷子的手微微颤抖。
“如果你在街上看到了暴力事件或者引起你情绪波动的情况，你会怎么做？”
王玖毫不犹豫。
“跑。”
“跑去哪儿？这里还是回家？”
“褚医生，我们说好那是最后一个问题的。“
褚寒深吸了一口气，他的眼神有一种别样的情绪。
“好了王玖，作为你的主治医师，我要恭喜你——”
“什么？”
“你可以出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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