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朱玺早就等着文南星进宫，他今日一早就推掉了宫务，在这等着，好不容易看到她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就忙着从御座上起来。
“臣妇叩见陛下。”
朱玺扶着她起来，还未碰到她的胳膊，就被她一把躲了过去。
朱玺的手留在半空中，他嘴角扯出一丝不在意的笑来，对着旁边的宫女吩咐：
“来人，赐座。”
宫人抬着椅子过来，在文南星身边放下，朱玺示意文南星坐下。
“你怀着身孕，受不得累，快些先坐下，坐下再说。”
天子赐座是何等荣耀之事，只是文南星感觉如坐针毡，小翠扶着她小心在软座上坐下
“妾身多谢陛下。”
朱玺一挥手，就有宫女进来上茶和点心。
“这是你最喜欢喝的碧螺春和枣泥山药糕，你尝尝，可还合胃口，这宫里的厨子做的，朕觉得还可以，只怕跟外边的比不了，你将就着吃一下。”
文南星面如平常跟朱玺道谢。
“妾身多谢陛下，陛下想得周到，让妾身不禁惶恐。”
朱玺皱了眉头，现在她与自己之间只剩下这些客气疏远的话了吗？
“其实你我之间无须这般客气，朕虽然是皇帝，却从未想着与你生疏，抛开以前那些事不谈，于公于私我们都是亲人，朕不想你见到朕还这么客气，在无人的地方，你就像平日里那般对朕就好。”
文南星惊讶地抬头看着他，这些话已经不是他能对自己说的。
或者是说，自从与他划清距离之后，他们都从未像这样说过话。
如今她该算是镇静，不会因为他突然的亲近而忘记了身份。
“君臣之礼不可废。”
“君臣？也对，确实是君臣了。”
朱玺扯唇笑了笑，他原本还想说些什么，可看到她毫无跟他说话的欲望，一度保持沉默，他就知道如今早已物是人非，多说也无益，他便开门见山道：
“今日让你来主要是为了娴姐儿的事情，如今朕知道了娴姐儿是朕的孩子，那么朕就不会想要自己的血脉流落在外，自是要接到宫里认祖归宗的。”
闻言，文南星端着茶杯的手一顿，还未等朱玺开口说接下来的节哀，她就先一步说道：
“陛下，娴姐儿是妾身的孩子，妾身将她生下来也从未想过让她做陛下的孩子，只因为她是妾身身上的一块肉，别无其他目的。”
她的话让朱玺皱了眉头，他从未这么想过她的目的不纯，这么一来反倒是让她误会了，她肯生下娴姐儿，是他求之不得的，怎么会用这么肮脏的心思想过她。
“朕从来没有想过你生下娴姐儿是另有所图，只是娴姐儿是朕的孩子，朕只想竭尽所能对她好，让她过得舒心如意罢了。”
他急于向文南星解释他从未想过她想利用娴姐儿达到什么目的，他知道她绝对不是那样的人，况且当时他从未想着夺位，只是一心想跟她在一块。
而文南星没想这么多，她强硬拒绝他：
“娴姐儿在府中不愁吃喝，陛下也不用给她赏赐，唯恐旁人，陛下已经给了娴姐儿郡主的称号，已经是无上的荣耀了，陛下何苦再做这些。”
“她是朕的女儿，朕就算是将这天下权势都送给她又如何？朕都是心甘情愿的！”
一时之间殿内的气氛达到了冰点，文南星不可置信看着朱玺，她从未想过有一日他会说出这些来，也从来没想过他会跟自己抢孩子。
“陛下，难不成你想将娴姐儿从妾身身边夺走？娴姐儿是你的女儿不假，但是她也是我的女儿，我绝对不会允许她被卷入皇宫的争斗之中去，殊不知陛下这么做，到底是喜爱她，还是想害了她。”
说到这，朱玺十分不喜这样的话，上次的事情，若非是秦家的人，哪里会发生这种事情。
今后他会更加小心对待娴姐儿，不会再让这件事发生。
“朕怎么就想害了自己的女儿了，难不成朕连自己的女儿都保护不了吗？”
“那上一次呢？娴姐儿进宫差点就没了。”
文南星在他面前失了分寸，说着上次的事情，语气中有些责怪，可说完她就冷静下来，闭口不言。
朱玺听到文南星责怪他的话，不知道为何心里反倒是解脱了办法让你，她肯责怪自己就是好的，知道他能为这件事找到一个补偿的理由。
“上一次那是意外，况且当时朕并不知道她是我们的女儿，而且臣也在现场，要是在的话，朕绝对不允许任何一个人伤害她，只要娴姐儿进了宫，就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没人敢对她怎么样，朕会给她无尽的欣荣与宠爱，将来能以公主的身份出嫁，朕会给她寻一桩最好的亲事，没人会阻止她嫁给她心爱的人，难道这般不好？”
文南星知道拥有公主的虚荣也算是给了娴姐儿无上的荣光，甚至是旁人求之不得的，可是她并不觉得这对娴姐儿是好事。
就算是朱玺百般言语，她都是不肯将娴姐儿让出来，甚至觉得朱玺这么做是在害了娴姐儿。
“陛下，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就算是陛下是真心想要护着娴姐儿，但是陛下总有顾不到的时候，娴姐儿虽然只是一个小女孩，还是不愁没人会利用你对她的宠爱，来达到她们的目的，难不成娴妃娘娘的事情还没给陛下一个教训？”
话都说到这了，文南星也顾不得会不会冒犯天颜了。
殿内其他人早就被遣散出去，只剩下他们二人，说话自然也少了许多的顾忌。
“可是朕是皇帝，难道连自己女儿都保护不了，这皇帝做得有何意义，还不如解甲归田来得痛快，想来你也知道我这个皇帝做得是何其窝囊，事事都要委屈求全，当初还不如在北疆做一个闲散将军得好，好过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跟别的男人生了一个又一个的孩子！”
朱玺也是被文南星的话刺激到了，变得口不择言，不计较这些话说出来的后果。
话语一落，室内一片寂静，就连外边山雀“唧唧”的声音都能听得清楚。
屋外的人不清楚里面发生了什么，大概猜到是陛下与太师夫人发生了争执，可谁也不敢贸然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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