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裴修年的脸色已经恢复了正常，也没有主动提起这件事。
倒是赵氏一直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吃过午饭，顾滟陪着裴双双练字，她做着衣服，期间几次看着顾滟走神扎到手。
在她又一次扎到手的时候，顾滟实在忍不住，把她手上缝了一半的衣服夺过来放到一旁，无奈道：“娘，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想跟我说？”
她说着话，伸手抚平了赵氏手上被扎的伤口。
赵氏有些尴尬，“什么都瞒不过滟滟。”她说完又对裴双双道：“双双，你也别写了，去跟白白玩一会去吧。”
裴双双抬头看了两人一眼，也没说什么，就拉着白白跑出去。
等她离开，赵氏这才对顾滟道：“滟滟这么聪明，应该听出你江姨是什么意思了吧？你怎么想的？”
顾滟没想到她对这件事这么在意，不禁又有些感叹这个时代对男女的婚事真是既郑重又草率。
“我根本就没想过这件事。”
她一直觉得自己这个壳子还是个孩子，而且她的生意忙，裴修年还要科考，等明年进京就要和宋思媛撞上。这一桩桩一件件，她哪有什么恋爱结婚的心思。
赵氏以为她是没想过和肖景的婚事，“那你现在想想。”
听她这么说，顾滟也不禁沉思起来，要说等这一切都结束，她还真有些迷茫。
到时候，她的船队或许已经壮大了，她应该会出海去看看，看看这片大陆之外的风土人情。
至于感情问题，她脑中第一时间就蹦出了裴修年的脸，她垂头戳了下腰间的玉佩，可惜裴修年的官配正在京城等着他呢。
她突然觉得没意思，把玉佩甩到一边，抬头对赵氏说道：“我听娘的意思，娘觉得肖景怎么样？”
赵氏被她给问得一愣，反应了一下才说道：“景儿，景儿他当然不错，老实上进，你江姨也喜欢你，咱们两家更是知根知底。”
她说着说着，竟然也觉得确实不错起来，但想到自家儿子，赶紧打消这个想法，有些紧张道：“滟滟中意景儿？”
顾滟压根没有仔细听她再说什么，随意敷衍道：“娘觉得好就行。”
她这模样，在赵氏眼中完全就是一副娇羞的模样，她心里大呼不好，赶紧道：“要真说起来，其实也不算太好。”又赶紧道：“景儿这孩子比起年儿还是差了点，也不如年儿对你贴心是不是？”
听了这话，顾滟又抬头看了她一眼，“娘到底想说什么？”
“没，没什么。”赵氏看她这无动于衷的样子，只觉得跟她说这么多也没用，这层窗户纸还是得有年儿自己捅破。
晚饭过后，赵氏就把裴修年叫进了房间，把今天顾滟的话原封不动给他说了一遍。
“年儿，你到底怎么想的？”赵氏问他，“娘知道你的心思，就不明白既然你有心，又为什么不跟滟滟挑明。”
听到顾滟竟然真的对肖景有意，裴修年只觉得像是被人打了一闷棍，脑子一瞬间空白，完全没有听到赵氏的话。
等回过神来，他立刻夺门而出，去了东厢房。
顾滟正打算上床睡觉，就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谁？”她蹙眉问道。
很快就传来裴修年略有些低沉的声音，“开门！”
顾滟听是他，把外袍穿上，边走过去开门边嘀咕了一句，“大半夜发什么神经？”
打开门，她还来不及问一句，裴修年就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拉进屋，还顺手把门甩上了。
“你干嘛！”顾滟被他抓得生疼，使劲甩了一下他的手却没有甩来，忍不住怒道：“你又来这套是不是？”
见她生气，裴修年几乎是下意识地松开了她的手，可想到她竟然对肖景有意，脑子一下又炸了，一把就把她拽了回来，看着她的眼睛质问道：“你愿意嫁给肖景？”
“什么？”顾滟被问得一愣，想起今天和赵氏的对话，她有说自己想嫁给肖景吗？
而且这不是江氏在乱点鸳鸯谱吗？肖景对她也没有意思，怎么说得跟她想嫁就能嫁一样？
裴修年又贴近她，一字一句地重复了一遍，“你愿意嫁给肖景？”
他靠得这么近，让顾滟有些不适，她往后仰着头，“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看她眼神也闪烁，裴修年只觉得一颗心都被丢到了火上，火燎燎地疼。
他一直小心翼翼地对待她，近了怕她抗拒，远了怕她离开。把她整个都揣在心上，想要慢慢地一点点捂化她，可现在这一切都像是一个笑话。
她不是铁石心肠，她不是没有爱人的能力，只是她爱的不是他！
这种认知，简直比把他的心挖出来还要疼。
他想大声质问她，为什么不能是他？甚至想求她，能不能不要爱别人，可不可以爱自己。
脑中各种场景轮番上演，却最终都变成了一片冰冷。
“你别忘了，你是我家买来冲喜的！”
这话让原本还有些羞涩的顾滟脸色瞬间冰冷，“你这话什么意思？”
“难道不是吗？”她强烈的反应，又狠狠刺中裴修年的心，他咬牙道。
顾滟盯着他的双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明明说好冲喜的事情只当作不存在，我们平等相处，你现在提这个做什么？”
她声音中带着自己都没有发觉的颤抖。
“我什么时候说过当冲喜这件事不存在？”裴修年盯着她，“你现在还是我裴家的人，没有我的休书，你就不能嫁给别人！”
顾滟只觉得眼前的人突然变得很陌生，就算一开始她没有把裴修年当成是家人，可相处下来，她还是心软了，甚至还对他动了一点点心。
可现在他告诉自己，他原来一直还是把她当成是个冲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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