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惊蛰不死心，和林耀光往边上挤。
周围的学生挤来挤去，好几次两人差点被人挤出外面。
林惊蛰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定住身形，在第四张末尾倒数第三的位置看到了自己的大名。
“爹，我中了！”
林大江根本挤不进去，在外头干着急，“在哪呢？我看看。”
林惊蛰在里面喊：“爹，你从倒数开始看。”
林庄这下更着急了。
惊蛰中了，耀光不会没中吧？
耀光在明义堂读了几年，不该比惊蛰差啊！
要是真不中，耀光如何能受住这般打击？
“耀光，你中了吗？”
林庄声音发颤，几乎都说不出话来。
林耀光心底攒的的那股气消散，失魂落魄回应道：“我看了，红榜上没有我。”
林惊蛰开口：“浑说，前面两张红榜还未看，你先别说丧气话，等我，我挤进去看。”
观山书院建在山脚，地方大屋舍宽，每回招生一百二十人，分为甲乙丙丁四个班。
林惊蛰在第四张，那便是丁班，还是个丁班的吊车尾。
不过不管是甲班还是丁班，能进观山书院就已经是对他莫大的肯定了。
不过此刻他顾不上心情激动，又挤到人群中继续看红榜。
终于在第二张榜单上看到林耀光。
林耀光，嘉林县大义镇上林村人。
林惊蛰朝早就被挤出人群的林耀光大喊：“耀光、快来看，你也进了，在乙班！”
林耀光像是忽然被人扔进一桶滚水，浑身热腾腾的，带着几分不可置信，顾不上脚上被人踩踏的楚痛，使出浑身力气钻进人群来到林惊蛰身边。
顺着林惊蛰手指指引的方向，看到最熟悉的三个字，心里的那丝慌乱才终于剪断。
“我进了！”
“对啊，我妹失去了一个识字会算账的伙计。”
林耀光笑道：“说不定几年后我屡次不中，最后还是去小满的作坊谋生。”
林惊蛰冒出一头冷汗，“青天白日的，说什么丧气话。”
林耀光见过不少屡试不第的读书人，明义堂就有不少。
最年长的一个，考到三十好几，膝下大儿十七岁，因家贫儿子娶不上媳妇，才死了继续读书科举这条心，去地主家做西席。
他们如今走过的，在科举路上只能算九牛一毛。
未来还有千万个险关等着他们。
不过就算前路万难又如何，踏过去就是了。
——
顾长生知道林惊蛰考进观山书院喜不胜收，当即便砸下金银，在县城最大的万丰酒楼包下一间厢房。
不愧是嘉林县第一大酒楼。
酒楼中央有一个四四方方的戏台，吃饭时，一楼的大堂和二楼、三楼的包厢里都能看到戏台上怜人唱戏。
一个普通蔬菜竟然要六十文？
一只烧鹅竟然要一两银子？
这种地方，果然是只有像顾长生这种富得流油的才会光顾。
别说林大江了，就连秉承着赚钱就要及时享受的林小满，也暂时吃不消来万丰酒楼这种地方。
一顿饭便能吃掉二三十两的，除了富商，谁吃得消？
不过跟着“顾大佬”出来见世面，林小满还是很开心的。
只有林庄这个地道的庄稼汉子，心里一直在打鼓。
被一顿饭钱给吓住了。
他觉得来万丰酒楼吃饭，一顿饭花了将近三十两银子这事可以在上林村吹一辈子。
翌日一早，三辆马车从嘉林县出发，一路未停，直奔大义镇。
县学旬休，顾长生也一同回来了。
顾长生有段时日未见顾老爹甚是想念，和林惊蛰他们道别后奔回顾宅。
另外两辆马车从大义镇一路赶回上林村。
村口坐着的村民大老远便看到两辆马车
“呦，两位童生老爷回来了！”
“县学大不大啊，听说县学里的夫子才高八斗，是不是全是七老八十的吹胡子瞪眼老头子？”
“大江兄，惊蛰和耀光去考试，考上了吗？”
\"呀，林庄也在，问林庄也一样啊，你家耀光考上了吗\"
村里人没有恶意，单纯的好奇。
你问一句我答一句，没一会叽叽喳喳地吵得林大江头痛欲裂。
林大江急着回去把好消息告诉李桃花，没工夫和村里人闲聊。
在村口放下林庄父子及林耀文，驾着马车直奔村尾。
林庄三人被好事的村民围着问东问西。
林庄心里高兴，便乐呵呵地和村里人说嘉林县如何如何热闹。
还有考观山书院有多难云云......
李桃花一直盼着，估摸着大伙今日会回来，早就备好了饭菜。
马一停，林小满便迫不及待跳下马车，“阿娘，我们回来啦！”
李桃花急步走出来，“回来了。”
林惊蛰在马车上拎着谷雨，林小满在下面接着。
等到立冬，林惊蛰直接抱着他从马车上跳下来，把立冬吓得哇哇大叫！
李桃花笑骂道：“你个没正形的，瞧把你弟吓得。”
林小满跑到李桃花身边，“阿娘，想死你啦！”
李桃花摸摸林小满的手，“姑娘家，别说死啊死的，不吉利。娘也想你们，这几日担心惊蛰，睡也睡不好。”
“娘，哥哥考上观山书院了。”
林小满笑着开口，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唇角大咧着，完全没有小娘子温文尔雅的模样。
林惊蛰却觉得小妹实在是可爱，摆手道：“嘿，小意思，小意思。”
林小满眉眼带笑，“嗯，哥哥在丁班，倒数第三。”
李桃花喜不胜收，对林惊蛰道：“哎呀，小满果然去对了，小满自带锦鲤运，我原以为你考不上呢！倒数第三好啊，能进观山书院就是好事，哪怕倒数第一都行。”
林惊蛰皱着眉，“娘，你也不听听你说的啥！教我的可是谢辞安谢小童生啊！你看三叔考了这么多回都没考上的童生，辞安一次就考上了。他教的学生，肯定不会差啊......”
李桃花和林小满笑道：“你大哥脸皮真厚，黄婆卖瓜自卖自夸，他还真把自己夸上了。”
说完，一手牵着谷雨，一手牵着林小满，快步朝院子里走去。
林惊蛰怀里的立冬挣扎着要下来，“哥，放我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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