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夫人让杜焕去送白婉清，在白婉清上马车之前，杜焕抱了抱拳。
“多谢大姐姐愿意出手相助。”
姑姑怕得罪方家，得罪淮王，可大姐姐就不怕吗？当初那些和大姐姐丝毫没有关系的人，大姐姐也是想都没想就站出来了。
更何况在淮王眼中，白家和杜家本就是一体，他们杜家真的能脱离了关系？
杜焕想到这些，很是郁结。
“不必，还什么都没有做！”白婉清轻声说道。
杜焕却笑了，“大姐姐，你已经做的够多了。”
杜焕是看着白婉清马车跑远的。
他回到前堂，看着姑姑正在写信，走上前想要继续劝说。
“姑姑......”
杜薇抬起头，没有了刚才的颓然，反倒是一脸笑意。
“我知道你还想继续劝我。”
“不用劝了。”
杜焕有些懵，“姑姑，你不相信大姐姐吗？”
“还是你不相信咱们杜家没有这份骨气？”
“就算咱们这次真的败了，侄儿也定会考上功名，重振杜家的。”
杜夫人微微眯起眼睛，笑着说了一句，“我信！”
“焕儿，你说的我都信。”
杜焕这下更无奈了，“姑姑......”
杜薇将自己写好的信递到了杜焕面前，杜焕快速扫了一眼就愣住了。
“姑姑，你......这是答应了。”
杜夫人微微点头，“只是这件事我还是需要和你爹还有叔叔一起商量一下。”
“之前我说要关掉铺子，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不论是从商的角度还是从政的角度，我们杜家真的没有胜算。”
“可婉清愿意帮忙......”
杜夫人没有继续再往下说，因为杜焕已经都明白了。
“姑姑，难道你就是在等大姐姐出手？”
杜焕仔细一回想似乎一切都变得解释的通了。
要说这布庄生意出事也不是今日才知道的，但是他们杜家这两日都十分安静，偏偏今日白婉清来了，前院却闹出了事。
所以......
“焕儿，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
“现在林大人如此，我们若是直接找上门，焕儿，咱们杜家实在是开不了这个口。”
杜焕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姑姑，“那现在咱们就能开这个口了？”
“姑姑，你为何不能坦诚一些，还让我跟着你演了这样一出戏。”
杜薇抿了抿唇，她自然希望能够坦诚，可有时候......
为了杜家她不能坦诚，这件事就是白婉清自己走进来的，不是他们杜家求来的。
日后白家也不能因着这事操控杜家，操控杜焕。
杜焕自然想不了杜薇这么多，他只知道他一向敬爱的姑姑竟然做了一件这样虚伪的事。
他以后在芙蓉面前怕是抬不起头了。
杜焕深一脚浅一脚地离开了前堂，此刻的他心底里倒是更希望杜家放弃这次的机会。
算计身边人得来的苟且，又怎么能算做真正的公道呢！
杜焕失魂落魄的回到了房间，此时芙蓉已经睡了一觉醒来了。
“夫君，大姐姐呢？”
芙蓉睡着的时候，白婉清还在，这会儿她醒过来没有找到白婉清，正满脸的失望。
杜焕不敢抬头，只是低声说了一句，“大姐姐看你累了，就先回去了。”
芙蓉虽然单纯，但是也能看出来杜焕的心情不佳。
她抬起手，捧起杜焕的脸，“夫君，若是你遇到什么难事了，就同我说。”
“同大姐姐说，我们定是会站在你这边帮你的。”
杜焕听了这话更是心虚，“芙蓉，若是有一日，大姐姐讨厌我了，你怎么办？”
芙蓉不明白为何大姐姐会讨厌她夫君，她冥想了一下，眨巴眨巴大眼睛说道：“夫君，大姐姐不会讨厌你的。”
杜焕露出一丝苦笑：“为何呢？”
芙蓉笑着说，“因为大姐姐最喜欢芙蓉了，有芙蓉在，大姐姐一定不会讨厌夫君。”
杜焕的笑僵在了脸上，有朝一日会不会白婉清连芙蓉也不爱了呢！
杜焕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他背着杜薇连夜去了林家。
凤娘见到杜焕吓了一跳，以为芙蓉出了什么事，连忙跑去向白婉清禀报。
“夫人，二姑爷来了。”
“您快去看看吧，别是二小姐出了什么事。”
白婉清白日刚见过芙蓉，但是听见凤娘这样说，依旧是心头一颤。
“快！快去拿我的药箱。”白婉清来不及束发，披头散发的跑到了门前。
见到杜焕的表情不算危急，脚下的步伐也稍稍放缓了一些。
“妹夫，芙蓉怎么了？”白婉清喘着粗气，满眼担忧的问道。
杜焕这才发觉自己来的时候有些冒失了，竟然忘记了芙蓉怀孕的事情，倒是让白婉清平添担心了。
“大姐姐，你别着急，不是芙蓉的事。”
“不是芙蓉的事，难道是杜家姑姑？”白婉清走时杜薇的状态不算好。
杜焕此刻更加愧疚了，他连忙摇头，“不是！都不是。”
“大家的身体都好好的，没有人出事。”
白婉清察觉到了杜焕的情绪不对，轻柔说道:“那就是有别的事，不如进来说？”
杜焕朝院子里望了望，他发现自己这个时候连迈入的勇气都没有了。
“那我们就出去说？”
白婉清没等杜焕反应，就先走了一步。
杜焕见已然把人叫了出来，干脆也就跟了上去。
白婉清在前面走着，杜焕就在后面跟着，好在这个时候天色还不算太晚，街边的很多小吃都还开着。
白婉清路过魏家的馄饨摊。
魏迁老远就招呼，“林夫人，来吃碗馄饨吧。”
“今日我娘准备了新鲜的馅料，正好你可以尝尝。”
白婉清熟络的和魏迁打招呼，然后径自找了一个角落先坐了下来。
杜焕顿了顿，也跟着坐了过去。
“魏迁，给我们来两碗馄饨，要新馅料的。”
魏迁笑着应道：“好嘞，这就来。”
不一会儿，两碗热气腾腾的馄饨就端了上来。
白婉清拿了一双筷子递给杜焕，“今日我和芙蓉在聊天的时候吃了不少点心。”
“你却一口没动，现在也饿了吧！”
杜焕愣愣的接过筷子，夹起一个馄饨放入口中。
咸香四溢，的确别有风味。
他不自知的一口一口的吃了下去，不一会儿一碗就进了肚子。
“好吃吧？”白婉清问。
杜焕不好意思的点头，“好吃。”
“所以你不用担心，凡是好的东西，总会有人认可。”
“有人认可，就不会消失。”
杜焕知道白婉清是在安慰自己，他们家明明是在算计她，可她此刻还在尽力的安慰着自己。
杜焕心里难安。
“大姐姐！”杜焕终于开了口。
“其实......其实我们家是在......算计你。”
“算计你知道以后会帮助我们。”
“今日下午的那些动静就是为了引起你的注意。”
杜焕说完，不敢再看白婉清的眼睛，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杜焕觉得整个空气都停滞了。
原来将自己的不堪说出来，竟然是一件这么不容易的事。
“有什么分别吗？”白婉清的声音响起，没有恼怒，也没有怨恨，只是轻轻的掠过。
“有分别，自然有分别，自愿和被人算计怎么能一样。”杜焕刚开始有些激动，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
白婉清微微一笑，“那是你不懂你姑母的苦心。”
杜焕愣住了，他不懂？她懂！
白婉清的确是懂的，正如当初母亲为她做的那些一样。
不惜一切供养孟斩读书，不就是为了让自己能在孟家过的安然吗？
杜夫人的心思又何尝不是如此。
只是若是这件事是利益的捆绑和交换，那倒可以说谁也不欠谁。
“大姐姐，你是不是在安慰我？”
白婉清摇头，“没有！”
“妹夫，这是我和你姑母做的交易。”
“没有谁算计谁！”
杜焕不明白了，“这怎么能算是交易？”
“就是交易。”白婉清清冷的说道。
“用我和芙蓉两个人的情感做交易？”杜焕简直不敢相信，为什么白婉清和他姑姑一样。
白婉清摇头，“芙蓉不是筹码，这件事对芙蓉有好处，所以我愿意做这个交易。”
“那说到底不还是为了芙蓉。”
“也不全然是！”
“只是这件事我能做到，又恰好可以挽救杜家，挽救芙蓉，我自然要做。”
“或者换句话说，即便这次方家的对手不是杜家。”
“我也会做！”
杜焕终于恍然，原来真的是交易，白婉清只是想利用杜家对付淮王，就像杜家要利用白婉清对付方家一样。
哈哈哈哈哈！杜焕突然放声大笑，既是如此倒是他多担心了。
“打扰大姐姐了！”杜焕站起身，向白婉清抱拳行礼。
“那杜家的事就拜托大姐姐了。”
杜焕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魏迁见人走了，过来收碗，他有些心疼白婉清。
“林夫人，你明明已经在尽力阻止方家针对杜家了。”
“不就是为了你的那个妹子吗？”
“为何却不愿承认呢！”
白婉清垂眸，“试是试过了，但不是没有做到吗？”
“方家终于还是冲着杜家来了，没做到的事何必提。”
魏迁摇头，“那不解释，不就真的成了交易吗？”
“若不是交易，杜家不会安心做这件事的，毕竟一个亲戚的帮忙是随时会抽手的，但利益共同体不会。”
“现在这样摆在了明面上，也就没什么不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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