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半小时后，方语抱着笔记本电脑匆匆赶回市局，几乎是同时，刑警队那边也派人将早上车祸现场的全部视频监控送了过来。
三人再次围坐在电脑前，屏幕上开始播放事故路段的监控画面。
“慢点，倒回去一点。”杰开口。
画面定格，又开始以0.5倍速播放。
车祸发生时和发生后的情况，与王大发在审讯室里交代的出入不大。
那辆肇事的渣土车歪歪扭扭地冲向路边，撞倒了什么，然后停下。
“看，他回驾驶室了。”杨楠指着屏幕。
监控画面有些模糊，加上角度刁钻，并不能清晰拍到车内具体情形，但可以确定的是，从撞人后到交警出现前，王大发确实没有再下过车。
“看来，还真跟他说的一样，撞了人还有心情在车里喝酒壮胆。”
杰没接话，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目光紧锁屏幕。他们将王大发撞人后到交警赶到现场的这段时间监控，来来回回拖动了好几遍。
“还是不行，”杨楠叹了口气，“这个监控角度太死了，只能拍到车头和左边的主路，右边辅道那边，几乎就是个大盲区，根本看不清车祸后都有谁从那边经过。”
又是这样，线索似乎就在眼前晃悠，却怎么也抓不住。
就在杰也准备放弃，打算先看看其他路段监控的时候，一直没怎么出声的方语突然喊道：“等一下！你们快看这里！”
她猛地暂停了视频，手指直直地戳向屏幕上渣土车车头前保险杠的位置。
杰和杨楠立刻凑了过去，顺着方语手指的方向仔细辨认。
“这是……什么东西的反光？”杨楠眯起眼睛。
“把这个位置放大。”杰对旁边的技术员说道。
技术员在键盘上一阵操作，监控画面中渣土车车头保险杠的局部被迅速放大。
虽然因为漆面并非绝对光滑，加上光线和角度问题，影像有些扭曲变形，但依然可以勉强辨认出，在那油腻肮脏的漆面反光之中，赫然映照着一辆电动三轮车的轮廓，车厢侧面，隐约能看到几个字——远发物流！
“是它！就是它！”杨楠立刻说道，之前的疲惫一扫而空。
“错不了！就是那辆一直跟着我们的‘远发物流’的破三轮！这家伙果然在车祸现场出现过！”
杰立即转向杨楠：“我们从何强那里拿回来的徐欣的那张手机卡，立刻交给技术科，让他们仔细检验一下，看看能不能在上面提取到指纹。一旦提取到，马上进行数据库比对。”
“明白！”杨楠应了一声，抓起桌上的证物袋便走出了技术科办公室。
就在这时，赵戾和雷佳也推门走了进来。
赵戾手里拿着几张纸，一进门就直接摊在了桌子上。
“徐欣的通话记录查到了。”他指着第一张打印出来的表格，“她名下有两张电话卡，这张是她常用的主号，通讯公司那边只保留近三个月的通话记录，我就让那边全都打印出来了。”
杰和方语凑过去细看。
赵戾继续说道：“根据这张主卡的通话记录，我们发现，除了工作上的一些必要联系人之外，她和肖然的联系相当频繁，大概……一个星期能通上两次电话。”
“肖然……”杰的目光在“肖然”两个字上停顿了几秒，若有所思。
看来，之前他和杨楠关于那一百六十三万医药费的推测，又多了一分可能性。
“还有这个。”
赵戾又指向另一张明显通话记录稀疏很多的表格。
“这是她另一张手机卡的通话记录，说来也怪，这张卡近三个月内，全是各种广告推销、诈骗电话打进来，一个主动向外拨出的电话都没有。而且，这张卡在一个月前就已经欠费停机了，但一直没有注销。”
“全是骚扰电话？那还留着干嘛？欠费停机了还不销号？”方语也觉得奇怪，“难道是……舍不得卡里的什么东西？”
赵戾耸耸肩，“谁知道呢，可能是忘了，也可能……有别的用处？”
正说着，杨楠拿着那个装着徐欣手机卡的证物袋又跑了回来，径直走向技术员那边，准备把卡递过去。
“你先等一下！”杰突然出声喊住了她。
杨楠不明所以地站在了原地。
杰对赵戾说道：“你去看看那张手机卡背面的编号，拍张照片，发给通讯公司那边，让他们立刻查一下，这张卡登记的手机号，到底是徐欣欠费的那张，还是她一直在用的那张。”
赵戾办事向来利索，立刻掏出手机，几步走到杨楠跟前：“杨楠，卡给我。”
杨楠把证物袋递过去，赵戾隔着袋子拍下编码，迅速发了出去，然后才把证物袋还给杨楠。
之后，杨楠才将手机卡交给了技术员。
几个人围坐在不算宽敞的技术室内，等待着调查结果。
大概半小时后，几乎是同时，赵戾的手机和技术员那边都有了结果。
赵戾先开了口，表情有些微妙：“通讯公司那边确认了，这张卡，就是徐欣那张欠费停机好几个月的副号。”
几乎是话音刚落，技术员也抬起了头，语气带着一丝遗憾：“杰队，这张卡上非常干净，没有提取到任何有价值的指纹。”
“果然。”杰的嘴角抿了一下，眼神却骤然锐利起来，“两边信息对上了，这么说，出现在案发现场的这张电话卡，十有八九就是那个骑电动三轮的家伙故意扔在那里的，他拿走了徐欣常用的那张主卡。”
杨楠微微说道：“那他不是多此一举吗？直接都拿走不就完了？”
“不，”杰摇摇头，“他想误导我们，让我们以为徐欣带着的是这张废卡，或者……他想通过这张废卡传递什么错误信息。但更重要的是，徐欣常用的那张卡上，肯定有他不想让我们立刻知道的东西。”
他猛地想起了什么，立刻抓起桌上那份徐欣常用主号的通话记录详单，目光迅速扫过。
几秒钟后，杰的眉头皱起。
“奇怪了……王大发不是说徐欣从市局离开后，一直在打电话吗？”
他指着通话记录，“你们看，她接受完询问离开市局之后，根本就没有任何通话记录！最后一通电话，还是在昨天晚上七点钟，打给肖然的。”
方语凑过来看了一眼：“会不会是王大发看错了？或者记错了时间？”
“不可能，”杰断然否定，“他当时描述得有鼻子有眼的，不像是编的。”
就在这时，赵戾的手机又响了，是影子打来的。
赵戾接了电话，简单说了几句：“喂，影子……嗯……什么？车是偷的？人也不认识？好，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赵戾的脸色比刚才还难看几分：“影子通过那个叫三哥的关系，找到远发物流的老板了。老板看了监控照片，说那辆三轮车，一年前就在他们公司仓库失窃了，早就报过案。至于照片上那个骑车的人，老板赌咒发誓说不认识，他手底下也从来没有哪个员工穿过那种类似的衣服。”
“操！”
杰狠狠一拳砸在面前的电脑桌上，桌上的杂物都跟着跳了一下，“又他妈白忙活一场！线索又断了！”
得知情况后，整个技术科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所有人的表情都写满了沮丧和疲惫。
杰强压着心头的火气，胸膛起伏了几下，才尽量平静地看着众人：“查监控！所有人，都给我去查监控！从市局门口开始，倒查沿途所有可能的监控探头，看看那个骑三轮车的孙子到底去了哪里！我就不信他能插翅飞了，总得有个落脚点！”
技术员们立刻行动起来。
杰深吸一口气，走出了技术科，再次来到了羁押室的门前。
他一把推开门，屋里正靠墙打盹的王大发被惊得一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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